第96章 肩上一片雪2

伪装深情[快穿] 观山雪 3460 字 2个月前

暮色苍茫,雪色在夜色的笼罩下,带着几分幽暗不明,可正是这分幽暗不明,令白雪的纯粹有了几分深沉意境。

雪夜寂静,寂静到刚才的那道声音仿佛是谢拂的错觉,可无论是谢拂的耳朵,以及013的提醒,都在告诉谢拂,刚才听到的声音并不是错觉。

夜风簌簌,片片雪花飘落,自谢拂眼前拂过,一片落在眼睫上,轻轻一眨,转瞬飘落,仅余片刻冰凉。

在谢拂愣神之际,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带着雪夜里的空灵,像是来自天边,又仿佛来自眼前,四面八方传入耳中,沁入心里。

“你好啊。”

软软的声音本该可爱温暖,可落在耳中,却似乎带着几分雪夜的冷寂。

“嗯。”谢拂发出一道鼻音,片刻后,才接着道,“你好。”

他收回手,任由那层薄雪在肩上沉积。

雪花不断飘飞落下,薄雪渐厚,谢拂的肩也渐渐湿润。

“你听得到我说话?”那道声音似乎很惊喜,惊讶又喜悦,声音里似乎都带上了几分欢快。

谢拂表情不变,只是用疑惑的声音问:“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听不到你说话?”

那道声音一愣,才疑惑道:“对哦,为什么我觉得你听不到呢?”

它低声喃喃,并不是在问谢拂,也不像是在问自己,而仅仅是低声呢喃。

谢拂神色未变,“你还见过其他人吗?”

“人?”那道声音反问,“就是你这样的吗?”

“没有啊。”软软的声音里透着懵懂,像个新生的孩子,对世间的一切都怀着好奇与纯粹。

“只有你。”

“只见到你。”

谢拂似乎笑了一下,却并不明显,在雪夜的温度下,他的面部肌肉已经呈现出违背他自己意愿的僵硬。

可谢拂依旧不想回去。

他将脖子上的围巾展开,将脸也蒙起来,这个过程中,动作很小心,并没有将肩上的雪抖落下去。

“你是谁?”

他的声音从雪白的围巾里透出来,带着几分失了真的模糊朦胧。

“你的颜色真好看。”那道声音欢喜地夸赞了一句,随后又似才响起谢拂的问话,回答道,“我?我就是我啊。”

“这个叫围巾。”谢拂知道,对方夸围巾颜色好看,多半是因为这跟它的颜色很相近。

“围巾?围巾是做什么的?”那声音被谢拂的话带着,说一句忘一句,想到什么说什么,天真无邪。

“保暖用的。”谢拂答道,“你说你是你,可还没说,自己又是谁?”

“保暖?”声音好奇不已,却又想起自己似乎还要回答谢拂,想了想道,“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啊?”

“我刚刚才醒,也没人告诉我我是谁啊。”声音困惑又呆萌,若是它有人形,此时一定能让所有看见的人恨不能将它抱在怀里揉捏把玩。

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话,为什么听得懂谢拂的话,反正就是会,就是懂了。

它像是天地孕育而生,白茫茫一片,纯洁无瑕,单纯无比。

谢拂看了一眼天边,夜色将天地笼罩,天地的界限也变得模糊不清,谢拂看不见多少,便被纷飞的飘雪糊了眼睛。

“你在哪里?什么颜色?什么形状?”

“我?我在你肩上,跟你围巾一样的颜色,形状……我也看不见,反正小小的一片,你找不到的。”

谢拂转头望向自己积雪愈深的左肩,似乎微微弯了下唇角,缓缓吐出几个字,“所以……是你?”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而你是其中亿万分之一。

“你找到我了?”雪的声音很惊喜,“你真的认识我?”

“嗯,认识。”别的话谢拂或许还不能说确定,可这一句问题,他却回答得没有半点犹疑。

“你是雪,冬天的馈赠,世间的新衣。”

谢拂轻轻闭上眼,寒风刮过他的双眼,却带不走半分暖意,因为他早已经被这天地间的温度侵染,逐渐与之同化,冰凉无比。

“好听!我喜欢!”这声音根本不知道雪是什么,也不知道雪因什么而存在,它只知道自己在了,那就是在了。

它只知道自己看见了谢拂,那就看见了。

谢拂又笑了一下。

雪,这是名字,却又不是名字。

“嗯,对,这是你。”

“却也不仅仅是你。”

“你是雪,地上的是雪,屋顶堆积的也是雪,山尖上的白帽子还是雪,你们都是雪,可它们却不及你聪明。”

“为了奖励,也为了区分,你应该有一个特别的,与众不同的名字。”

肩上的凉意已经穿过衣服浸入皮肤,透过骨髓。

左肩失去了知觉,谢拂仍面不改色。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那我要叫什么呢?”对于给自己起名这件事,那声音有些兴奋和跃跃欲试,可它也知道,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取什么名,便只好期待地问谢拂。

谢拂倒也没辜负它的期待,被雪染白的眉眼微微弯了一下,声音自冷风中传来,却又似乎带着一股不同于天地的暖意。

“今天周日,一周的最后一天,你来自今天,就叫小七吧。”

随口取的名,串联累世情。

天地皆静,只闻我在风雪中唤一声:“小七。”

找到了人,谢拂便放下了那颗心,即便它根本不是人,也不知道何时离去。

他的衣服需要换,他的雪需要轻轻收起,一切都需要他处理。

半个小时后。

院子里的一块大石头上,放着一个金边琉璃碗,不规则的碗口大约只有十二三厘米宽,不足十厘米深,它独自立在雪里,四周空无一人,唯有碗里的雪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小七等啊等,等啊等,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久,但总觉得应该很久很久,因为压在它身上的雪已经快要冒出碗口,它还从未被这么厚的雪压过。

不过它觉得这应该怪刚才那个人,谁让那人走之前不仅放了它进去,还捧了好大一捧雪进来,压在它身上,它快要喘不过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