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萧令月随意道。
萧家嫡脉人丁稀少,上一位萧家主,也就是萧源的父亲,去得早,膝下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萧源,一个是他弟弟。
萧源长大后,只有一位妻子,也并未纳妾。
这位妻子也是红颜薄命,生萧令月时难产而亡。
萧令月自小身体也不好,至今未有房中人,大夫曾说,日后子嗣也不易。
至于萧源的弟弟,更是年少早亡,比萧令月的母亲去世还早。
偌大个萧府,却只有萧令月和萧源父子两人,不少和萧家有矛盾之人都在背后议论,萧家嫡脉要在萧令月这一代断绝。
也因此,即便萧令月名声不小,众人在敬佩的同时,也打心底里同情他。
“小将军在京中无亲无故,若是不嫌弃,可经常来萧府做客。”萧令月笑道。
也不知他说这话是真因为见谢拂没地方去,还是因为谢拂怼萧源挺厉害。
但无论如何,他此刻心情不错是一定的。
谢拂也不计较他的用意,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不答应下来,是不是吃亏?
“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对视一眼,眉眼俱浅浅含笑。
萧令月最近没有生病,谢拂本想邀请他在元宵节出门走走,那日京城会很热闹。
可他还没将话说出口,便有人走来,“郎君,这是郑郎君派人送来的礼物,送礼之人说,他今年二月也不知能不能赶回来,便让礼物先行,若是他回来晚了,也要给他补上酒席。”
萧令月在京城这么多年,倒也并非一个好友都没有,这位郑公子当年也是皇帝伴读之一,甚至与皇帝兴趣相投,只是对方比皇帝运气好,且志不在仕途,只爱游山玩水,四处游历。
在家中怎么也约束不了他后,便破罐破摔,随他去,几年前开始,他便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游历之旅。
同样让皇帝羡慕嫉妒恨。
二月?生辰?
谢拂神色微顿,下意识看了萧令月一眼。
“他要回来了?”萧令月挑眉。
“送礼之人说,只是路过,之后还会去别的地方。”那下人尽职尽责禀报。
萧令月笑了笑,“那便祝他一帆风顺。”
等送走那送礼之人,萧令月又让人将礼物抬回房中,这才看向谢拂。
“小将军?”怎么像是在出神?
谢拂眨了下眼睛,维持表面的淡定问:“萧郎君二月生辰?那可是快到了,正在考虑要送什么当做贺礼。”
别人看不见的桌下,谢拂摩挲着指腹,思考着所谓生辰一事。
小七生辰在七月,每个世界都如此,既然未曾变过,便说明这个世界也一样。
那么,本不该变的生辰,又怎么会在这个世界例外?
谢拂并没有怀疑过萧令月不是小七,是不是,他可以用心凭感觉辨认,并非是一个生辰,一个名字可以改变的。
“生辰而已,年年有,年年过,不必过于在意礼物。”萧令月淡淡笑道。
谢拂却不赞同,“收礼之人可以不在意,送礼之人却不能。”
不久,他便找借口离开,连萧令月都没想到,他对这所谓生辰礼这么较真在意。
望着谢拂的背影,萧令月有一瞬间出神。
他想,难怪对方刚到京城几个月,就能结交那么多友人,这样将对方的事放在心上,谁能不感动?
然而事实与他想的并不同,谢拂回府后,便叫来人吩咐道:“去暗地里查一下萧令月的出生,以及萧源夫妻的过往。”
他的人在京城也混了这么久,想查点消息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想查的是十多年前的事,总要花费一些时间,直到元宵节过去,还是没回禀。
谢拂便也将之放在一边,开始着手于萧令月生辰礼一事。
无论这生辰是真是假,既然对外如此,那便是如此。
给人送礼并不简单,尤其是给一个什么都不缺的人,送礼更不容易。
自小生长在萧家,皇帝也对他恩赏颇多,萧令月有什么贵重的事物没见过?
想要令人耳目一新,确实得用心思考。
在谢拂为萧令月的生辰礼琢磨时,那一直没消息的萧家往事终于有了眉目。
“根据萧家族谱上记载,萧源的弟弟萧卓曾经有一婢女,倒是生过一子,生辰在七月,只是生下来便母子双亡,为了不让弟弟膝下无子,萧源便将那对母子记在族谱上。”
在谢拂看来,萧家真有被什么诅咒过的模样,两兄弟的妻妾生孩子,个个都难缠,萧令月的母亲还好,好歹生下了萧令月,虽不健康,可到底活着。
但萧卓的婢女却是母子双亡,那孩子连名字都没有,仅在族谱上写了一个语焉不详的大郎。
但这仅仅是表面,谢拂并未相信。
“还有吗?”
“还有……”近卫整理了一下语言继续道,“有小道消息说,萧源的弟弟萧卓,是被萧源害死的,因为嫉妒。”
当年萧家两兄弟都是京城的风云人物,尤其是萧卓,其人不仅琴棋书画十分精通,在辞赋才学上也颇具盛名,尤其是外貌,更是难得一遇的美男子。
当时的萧源不如弟弟受追捧。
众人提起他,常说是萧卓的兄长。
这样的情况下,萧卓突发疾病暴毙,别人怀疑萧源,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当时萧卓死得确实太快了。
而在他死后,那些流传在世上的萧卓的画像,也在逐渐减少,他们的人查到,这么多年来,萧源一直在偷偷回收萧卓的画像,并且对其销毁。
似乎是希望萧卓被人彻底遗忘。
他们能查到消息,还得多亏当年萧卓名声足够大,加之至今也才十几年,还有一些人记得。
他们还收购了一副萧卓画的画。
谢拂看了看,又回想一下对方画这幅画时的年纪,便知对方的才名或许有夸张的部分,但应当都是写实。
“那萧源的夫人呢?”
“这……”近卫惭愧,他们对这位夫人打探到的消息更少,只知道对方是众人眼中没有福气的人。
嫁给一个深爱她的丈夫,有一个才学出众的儿子,自己却福薄,没能享受到什么,便在生产时难产而亡。
比起讨论那位夫人,众人似乎更愿意聊萧源深爱亡妻,甘心为对方终身不再娶这件事。
这么多年来连妾室都没有,可谓深情。
那些想要做他的继室的女子并不少,他却从未有过再娶的念头,曾言辞坚决地拒绝他人为他说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