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谢君兰的朋友圈。
谢拂将手机还给他,挥挥手示意他别在眼前碍眼。
谢君兰心虚,自觉离谢拂远远的。
见谢拂拿出手机拨出电话,走到阳台外,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
白榆从厨房端水果出来,见谢君兰在偷看谢拂,微微挑眉,“君兰,吃水果。”
谢君兰:“哦,好,谢谢白叔。”
白榆看了一眼站在阳台的谢拂,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回厨房用奶锅热了两杯牛奶。
大年三十这一天,谢拂从早上便开始忙碌晚餐,虽然家里人不多,但这可是过年,当然不能随便敷衍。
白榆帮他打下手,谢君兰工作上有些事,正在忙他的工作。
“已经确定了吗?他们明天几点来?”白榆问。
“最早也要中午了,暂时不用管,今天只做我们的。”谢拂将锅里的高汤开始熬上,要到晚上才能用。
昨天他打了电话,请原主的弟弟妹妹来他家过年。
以前都是原主和谢君兰回老家过年,今年反正谢拂是不想走的,那就只有请他们到他这儿来。
“也不知道家里准备的肉菜够不够,你不是说他们都会带孩子来?那来的人应该不少吧?”
白榆从谢拂那儿知道,他妹妹生了一个儿子,对方已经结婚,而且有一个四岁的女儿。
弟弟结婚后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今年年初刚结婚,小女儿还在上高中,听谢拂的意思,明天他们都要来。
这样的话,他家连桌子椅子都坐不下。
“不用那么麻烦,让君兰回家把椅子搬过来,实在不行的话,不是还有麻将桌吗。”谢拂无所谓道。
白榆被逗笑了,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哪有用麻将桌请客吃饭的?你又在胡说。”
谢拂余光见他笑容,眉眼微不自觉弯了弯,顺着话说了下去。
“都是自家人,又不会说什么。”
白榆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谢拂和他们是自己人没错,可他还是第一次跟他们见面,怎么都要慎重一点才行。
何况,就算是谢拂,对那些没怎么相处过的晚辈来说,也不算是特别亲近的自家人。
只是他有长辈的身份在,其他人当然只有敬着他的份儿,不会说什么。
白榆思忖间,却被谢拂握住了手,对方刚刚洗过手,上面的水迹都还没干。
“不用那么紧张。”谢拂的声音温和平静,带着令人安心的魅力。
“他们不会对你有什么微词。”
白榆顿了顿,抿唇道:“你以前也没说过你的性向,在他们眼里,就是异性恋,乍一听你跟我在一起,总不会是欣然接受。”
原主从前瞒着所有人,像谢君兰的事,连最亲近的弟弟妹妹都没说过。
知道谢拂和白榆在一起,总会不那么高兴,可他们怪不了谢拂,便只能将不满的心思放在白榆身上。
白榆想的有道理。
谢拂却笑了笑道:“你当他们还是谢君兰那样的小孩子?”
“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什么没见过,我以前虽然没说过,但他们见我始终不愿意再找一个,或许就怀疑过了。”
“再退一万步讲,他们都是有家庭有子孙的人,顾自己家都来不及,哪里有精力插手我的事,知道我愿意,知道我过得好,他们就满足了。”
这些年来,原主和两个弟弟妹妹之间便是如此。
他们感情还在,且一直很好,却也不会因此而打扰对方的生活,毕竟各自成家后,严格来讲,他们也不算是一家人了。
白榆闻言,这才稍稍放心。
然而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类似于见家长这种情况,他又如何能一点紧张都没有?
今天他将家里认真打扫整理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才肯作罢。
谢君兰接到谢拂的眼神暗示时,心中默然无语半晌,才暗暗叹息,也只有这种时候,他爸才想得起他。
“白叔,我来帮你。”
有谢君兰这个谢拂“最亲近的人”陪伴支持,白榆也没那么紧张了。
也对,连谢君兰都没反对,其他人似乎也没有反对的立场。
谢拂作为大哥,在弟弟妹妹面前,也是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的。
他似乎是真的在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到了晚上,年夜饭摆上桌,看着桌上这么多菜,白榆似乎才反应过来,今天谢拂到底忙碌了多少。
闻着香味,他拉着谢拂坐下来,有些心疼,“下次别折腾这么多了,咱们才三个人,又吃不完。”
谢拂笑了笑,“没关系,有些菜和汤明天还可以用。”
他们今天吃不完,还能放到明天吃,反正明天来的人多,不怕吃不完。
白榆又笑了,“你弟弟妹妹知道你用剩饭剩菜招待他们吗?”
“这有什么,都是新鲜的,明天也能吃,味道不差。”谢拂无所谓道,“以前想吃还没有呢,现在倒是嫌弃起来了,他们不会。”
白榆无奈抿唇,似乎这人总是有各种理由和借口,他做什么事都是对的一样。
虽然不全是借口,但要让谢拂特地为别人折腾这么多,弄得这么麻烦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太简单的也不行,只好像现在这样,为白榆弄一回,顺便把别人的也做了。
“我证明,我爸就是懒,因为白叔才肯动。”谢君兰心里还有些酸。
以前他爸最疼他的时候,也没这么用心好吧?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爸什么时候厨艺这么好了,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抱怨什么。
毕竟以他爸现在的性格,要是他真敢抱怨,他爸也就真的敢在这大年夜将他赶出去,回他那个没半点年味的家里。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他努力不惹他爸生气。
等了一天的饭菜都没吃上一口,这么走了太亏了。
谢拂轻描淡写看了他一眼,随后眉眼微弯看向白榆,“以前一个人懒得折腾,现在不是一个人,既有空闲又有心情,愿意浪费。”
谢君兰不说话了。
无论他爸现在有多冷酷无情,说起之前,都是他的过错,他没有说话解释的份儿。
在谢拂面前,谢君兰没有生气的立场和理由。
毕竟,先让他爸明明有儿子,明明和儿子在一个城市,却还要做空巢老人的,是他。
这么一想,谢君兰忽然就心平气和了。
白榆有多感动自不必说,电视上的春节联欢晚会正放着热闹,节目中欢乐的声音将整间屋子笼罩,成了这个夜晚的背景,随着他们一起吃过了这顿丰盛的年夜饭。
最后,桌上还剩许多,他们却没再动。
几人来到沙发上,看着已经放了很久的春节联欢晚会,偶尔聊上几句,对视一眼,一起随着节目欢笑。
白榆余光注意到沙发另一边已经睡着的人,推了推谢拂的胳膊,“君兰睡着了。”
谢拂眼睛都没瞟一眼,“睡就睡吧。”
守岁这种事,不是什么强制规定,就算不过年都行。
“沙发上不舒服,还冷,让他去床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