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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晚上六点的时候,病房的房门被粗暴地踹开,一个身材高大完全能够塞进去两个盖布里·贾恩卡洛的中年男护工一脸不耐地站在门口,大声道:“弱鸡,死了没有?”
这个男护工的手臂上缠着白色的绷带,正是今早被盖布里·贾恩卡洛咬了一口的那个男人。
他习惯于用暴力来在这些病患身上找存在感,动辄打骂对于他们而言是很寻常的事情。不是没有病人试图攻击过他,但他被这么一个弱鸡伤到却是第一次。
今天一整天,他不知被多少同事嘲笑。男人心中有气,即使他因为这个牙印将盖布里·贾恩卡洛揍个半死,心中这股气仍是难以平息。
所以,他又来了。
男人捏着手指,准备在晚饭前再给这个小子一顿教训。
然而,当他看清病房中的一切是,男人却愕然地发现,房间里头的情景竟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原本应该套着约束衣蜷缩在角落里,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盖布里·贾恩卡洛竟然完好地站在床边,身上穿着的不是束手束脚的约束衣,而是一件白底黑纹的普通病服。
男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屋里套着盖布里·贾恩卡洛壳子的加百列,有谁来过吗?他明明交待了人,不要管这个弱鸡的死活来着!
怒火倏地涌起,他甚至忽视了短短一天里,鼻青脸肿的盖布里·贾恩卡洛为何完好无缺地站在那里,脸上半点擦伤也没有。他刚想大声诘问,就见到一脸病容的青年对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浅棕色的眼瞳中流转着金色的流光。
男人没好气地将加百列带到疗养院五楼的大厅中。
在他的印象里,是他宽容大度地原谅这个突然犯病的家伙,小惩大诫后就从约束衣中解放出来,让他得以穿上普通的病服吃晚餐。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是,对待此时的“盖布里·贾恩卡洛”,他在态度上没有半点轻慢不耐,也没有寻机报复他,反而下意识放缓了脚步,落后“盖布里·贾恩卡洛”半步,不像是押着这个病人,而是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无形中已经带上了臣服的意味。
加百列并没有刻意展现自己与原主的不同,但作为一个在天堂装相已经成了习惯的炽天使,当他的周围有其他生物存在,无论是天使恶魔还是人类,他下意识展现出来的都是最完美的状态。
即使这具身体无限地削弱了他的完美,但站在人群之中,即使身穿病容,满脸病容,他依然是最受瞩目的那个人。
——感谢路西菲尔和米迦勒的教导,哪怕这两位天使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晚上六点,是疗养院病人用餐以及开启短暂娱乐活动的时间。
五楼的大厅中,黄铜留声机发出喑哑的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