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瑞德软软地说道,那个声音就像是羽毛轻轻搔了一下心核,恍惚间让心核裂开一道裂缝,潺潺的温水淌过。
然后是小手穿过加百列长至足踝但根根偏向冷硬的银发,按在了他的后脑处。加百列顺着他的动作歪过头,而后脸侧都贴在了瑞德仍显单薄的肩膀上。
“我把肩膀借给你靠。”
加百列心中失笑,这么男友力十足的动作,他家斯潘是跟谁学的啊。可以啊,这动作是如此得流畅,都可以哄小姑娘了。
他想要调笑,想要将他的人类逗得满脸通红羞恼不已,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将自己从这种莫名混乱的心情中解放出来。
然而——
“我没有办法要求加百列不要难过。”就像是加百列从来不会告诉他不要哭一样,哭泣也好,难过也好,都是对内心情绪最为真实的表达。
明明难过却要露出笑容,那是对谁的迁就?
瑞德只是抿着嘴角,神情严肃。他正在努力措辞,力图将自己的心中最为真实的看法表达出来,同时也要注意着不要将自己从前一聊天就将天给聊死的本能带出来。
他第不知多少次懊恼自己的嘴笨,他明明从小就听着戴安娜为他读的十四行诗长大,他现在也能够将那些措辞优美的诗句倒背如流。可在需要那些美丽的措辞时,他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办法将那些优美的诗句融入他的表达方式里。
他只能够用最直白的语言,小声地道:“但我会陪着你的,加百列。”
说完,瑞德犹豫了一下,他在想,他要不要再来一句“我可以陪着你一起难过”。
阿蕾莎或者说是安塞尔的经历是一个悲剧,曾与她通感的瑞德更能够感受她的痛苦与绝望。他曾向加百列发誓,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别人的情绪影响自己,所以,在从阿蕾莎的记忆中醒来的时候,他一直在调节着自己。
只是,这一次的自我调节并没有第一次来得十分顺利,因为瑟姆拉在加百列的帮助下重新开始,认真生活,但阿蕾莎却在加百列的荣光下化为了虚无。
那是阿蕾莎自己的选择。
瑞德觉得,如果阿蕾莎选择作为恶魔活下去,只要她的行为不出格,加百列并不会将其斩杀。
只是,对于阿蕾莎自己而言,无穷无尽的堕落比死亡更加可怕。没有亲手了断自己,是她不愿再犯下自杀的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