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道士的嘴角掠过一抹得意的笑容,那个笑容一闪即逝,但却被我捕捉到了。
“道长!”马村长给假道士做了个揖,抱拳说道:“我们和平村本就比较贫穷,一万二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就算想买这张镇宅符,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啊!你能不能便宜一些卖给我?”
假道士叹了口气,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还一本正经地说:“马村长呀马村长,不是我想讹你,这张镇宅符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镇山之宝,全天下就只有这一张,你说它稀罕不稀罕?”
围观的村民都发出哇的一声惊呼,羡慕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那张黄裱纸。
颜苏叹了口气:“这种闭着眼的瞎话,还有人相信呢!”
“道长,我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马村长连连摇头,显得很为难。
对于这个朴实的山村汉子来说,女儿死了,家人就是他的全部依靠,他不能再让家里人受到山鬼的伤害,所以他无论如何都想买下这张镇宅符,以保家人平安。
“这样吧!师父曾经教导我,行走江湖要行侠仗义,心存善念,能帮就帮。马村长,你在和平村的口碑不错,心眼也好,看在你为人实诚的份上,这张镇宅符半价优惠你,六千块!只要六千块!你看怎么样?”假道士伸出手指比划着,脸上的表情无比诚恳。
“老马……六千块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呀……”村长媳妇泪眼汪汪地看着马村长。
马村长猛地一咬牙:“成!这笔钱我就算借,今儿个也要借来!家里人的性命难道还值不起六千块吗?”
“说得好!人命是无价的嘛!来来来,我这就给你贴在大门口啊!从今往后啊,就再也没有山鬼敢迈进你家大院一步!”假道士见马村长上钩,顿时眉开眼笑,拿着黄裱纸就朝大门口走去。
我咬咬牙,脸上闪过一丝愠色,这假道士真够可恶的,马村长家死了女儿,原本是一件非常悲痛的事情。他却借用别人悲痛的心里来诈骗钱财,真是个人渣!这种没有良心道德的事情,也亏他做得出来!
我正准备站出来揭露假道士的真面目,从而教训教训他,就在这个时候,人群里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声,不少村民没命似地往院子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喊:“诈尸啦!诈尸啦!”
诈尸了?!
我微微一惊,扭头看向地上的那块门板。
只见那个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哎,小七!”众人在后面叫住了我。
我知道大家的意思,我们有要事在身,尽可能不要横生枝节,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我并不觉得这是在招惹麻烦,刚才听那两个村民的描述,院子里的道士肯定不是个好货,如果他是王若明那样的邪道怎么办?不仅是马村长家里会遭殃,就是整个和平村也会遭殃!
助人为乐也是一种美德,就当是一种修行吧!
我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进院子。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跟了进来,院子里站着很多村民,都是前来奔丧的,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黑乎乎的脑袋。
院子里摆放着很多白色蜡烛,围着院墙放了一圈,然后地上也摆了很多,几百根蜡烛同时燃烧,把整个院落照耀得亮堂堂的,如同白昼。
人群中传来阵阵痛哭声,我挤到人群里面,就看见院子中央放着一块门板,一个大约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平躺在门板上面,看上去像是死了没有多久,仿佛只是在闭着眼睛沉睡。
围着门板一圈摆放着七七四十九根蜡烛,那些蜡烛沿着小女孩拼成了一个人形图案,看上去有些莫名的诡异。
小女孩的亲人跪在门板前面,哭得肝肠寸断。
尤其是一个中年妇女,更是哭得趴在地上,整个人就像瘫软了一样,爬都爬不起来。
这个中年妇女应该是小女孩的母亲。
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长得很结实,脸庞黑乎乎的,典型的山里汉子。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村民们口中所说的“马村长”,由于常年劳作,马村长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年纪上来讲应该四十多岁,确实是中年得女,这本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没想到女儿长到七八岁就这样撒手人寰,这对于马村长这对中年夫妇来说,真是天大的打击。
马村长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支旱烟杆,一口接一口的抽着旱烟,神色凝重。
那个小女孩安静地躺在门板上,穿着一条碎花裙,看上去就像一个被人遗弃的洋娃娃。
一个道士站在马村长对面,那个道士也差不多三四十岁,穿着一件黄色的道袍,脚上却踩着一双沾土的凉鞋,看上去不伦不类的。正统的道士都穿青云鞋,哪有穿凉鞋跑出来做法的。再看身上的那件道袍,也不知道多久没换洗过了,两只袖口油光发亮,看上去就很邋遢。
再看那个道士的尊容,尖嘴猴腮,眯眯眼,嘴角还留着微微上翘的八字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