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还保持着那个捉奸似的愤怒表情,僵硬地低下了头,盯着自己莫名其妙就缺了一块的胸口。
他已经死了,按理来说是不会再死一次的。
可是那股剧烈的痛楚很快把他击倒,古怪的藤蔓上似乎夹杂着某种针对灵魂的特异物质,叫鬼魂也不得不迎来永恒的黑暗。
谢池的身体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藤蔓击杀了谢池,似乎并不满足,那块血淋淋的还在弹动的心脏被它像是扔垃圾一样随手甩到了一边,又挟着避无可避的雷霆之势冲向了白渡。
姜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只是下意识地推开了白渡,让藤蔓冲着自己过来。
还沾着谢池血液的锋利尖刺即将像刚才那样扎进姜迟的胸口,姜迟甚至还能嗅到尖刺上的血腥味儿。
原来白渡也是会露出这种表情的。
看起来很不可置信,像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不要呆着,快跑呀。
姜迟迷迷糊糊地想。
出乎意料的是,当面前的目标变成姜迟之后,藤蔓的攻势极速地减缓,那截沾着血的尖刺很快地萎缩剥落,蹭到姜迟胸口的时候就只剩下了软绵绵的新生的枝条。
枝头甚至还开出了一朵淡黄色的小花。
被触碰到胸口的那一刻,姜迟感觉自己的意识瞬间跌落到了深海,无尽的漩涡之中他看到了一些被掩藏了许久的血腥秘密。
像是电影里闪回的片段,一帧一帧清晰地在眼前播放。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我不该贪图您的美色欺骗您!”滚得满是黄土的男人狼狈跪在地上,宽阔额头磕出大片大片的殷红血迹,本来还算英俊的一张脸硬生生被鼻涕眼泪糊满。
勾着绣花鞋坐在上座的女人撑着手笑容甜蜜而刻毒:“我这个人一向很好说话,既然你知错了我也不会为难你。”
她慢悠悠地抚摸着手腕上盘着的银蛇,声线妩媚而冰冷,语气像是在谈论今天的粉底是不是服帖一样平常:“如果一夜之后,你还没有被蛊虫吃掉的话,我就放过你。”
女人站起来,不再管男人痛哭流涕的脸。
本来也就一张脸能看,哭成这个样子只让她觉得厌烦。
胡朵对着银镜缓慢端详着自己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很嫌弃地啧了一声:“这个太老了,需要找几个年轻人呢。”
“已经想办法了。”
直到苍老的声音响起,姜迟才发现房间的阴影里原来还站着一个人。
“那几个学生这几天就到了。”
“到时候,是准备让曲骨大人去接。”
“曲骨?”
胡朵抚摸银蛇的手顿了顿,裙摆上铃铛细细地响起来,女人掩唇轻笑:“他不是一直不稀罕参加我们的祭祀吗,我还以为抱着他那个宝贝弟弟打算就这么过一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