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竞带我去了一个灰色围墙围起的大院,油桶色的大门只开了很小的一扇,警卫仔细检查了我们的证件後,才放行让我们进去。路很长,蜿蜒盘桓,枯黄的树枝纷乱的在道路两旁延展,望不到边,在粗糙的水泥道路上走了十来分锺,上了一个小缓坡,看到了油漆的橙黄色的一片平房,从风格上看,也许是刚建国不久建起来的。
周围竖著高高的铁丝网,警卫在四周来回走动,远处有被铁丝网围起的一片空地。
看守的警卫带著我们进了那排房子,中间是漆黑的走廊,很冷。每往前走去,就依次有冷光灯静静亮起。两边的铁门,漆黑的泛著光。
我走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冷的仿佛掉进了冰窟。
接著警卫带我们在一扇门前停下,钥匙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很大的回声。门打开的时候,宋建平整隔著钢化玻璃在看报纸,阳光从他身後高高的窄窗里射下来,他甚至一如既往的推了推眼镜。他头发被剪的很短,四周是剃子直接剃光。
除去身上的衣服换成了一身灰色的狱服之外,他似乎没有什麽变化。
大门在身後关上,许竞没有跟进来,我走过去,坐在钢化玻璃的对面。
宋建平仿佛刚注意到我,抬头微微笑了一下,将报纸整体叠成一个长条,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屈老师,你来教瑜珈吗?”
我一时不知道是什麽情绪翻涌,反而说不出话,低头看著那份发黄的报纸。他用手指敲了敲报纸:“去年的。老刘狠著呢,新闻报纸都不给我看。这份报纸我看了一百多次,连折腰上的征婚启事都会背了。你给我说点儿新鲜的?”
我从陌生的拘束中挣脱出来,开始跟他讲08年的雪灾,09年的汶川地震,讲房价又上涨了,讲伊拉克多边峰会,讲美国又出了中国人权白皮书。
他微笑的听著,不时点点头。
我最後问:“建平,你呢?你过的怎麽样?”
“还行。”他说,“一日三餐都有肉。每天半个小时放风。我每天坚持走五公里锻炼身体。”
“半个小时你走五公里?”
“我绕著囚室走的。”他说,“两步一米,两千步一公里,一万步就五公里了。”
我沈默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