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看我作甚。”赵珩一脸好笑:“我说的不对么?”
“啊,对对对,对对对。赵师兄说的对。”姬元煦回神过来,小鸡叨米似的点头。又小心瞥了赵珩几眼,心说赵师兄最近是发财了还是要娶媳妇儿了,怎么就越发温和了。仔细想想,赵师兄好像最近都没骂人了。
赵珩灌了一大杯茶水,见姬元煦还在门口站着。
“你不是有话同我说么?”
“哦对对对,瞧我这脑子……”姬元煦转身要关门,赵珩忙“哎”了一声:“好好的关门做什么?”
“啊?”姬元煦又是一愣:“隔墙有耳,谈事情不应该紧闭房门么。”
“这院子里又没外人。”赵珩不赞同的瞥他一眼:“你关上门倒叫旁人误会了。”
“误会什么?咱俩大男人有什么好误会的……”许是觉得房门大敞四开的不稳妥,姬元煦还是关了门,只是留了一道缝儿。
赵珩:……
他白了姬元煦一眼:“有话快说吧,等会儿玄度要醒了。”
姬元煦忽然感觉牙疼,他就问赵珩:“我说赵师兄,咱先生是身体底子薄不假,但也不是残废了,还需整日寸步不离的伺候?便是小媳妇儿都没这么贴心吧。”
赵珩长腿一拐,踹了姬元煦一脚:“有话说有屁放,没屁别在这儿瞎嚯楞。”
得,又骂人了。
这会儿姬元煦反倒觉得自在多了,他真觉得自己犯贱,偏得被人骂一顿才舒坦。
他咳了一声,道:“刚才龙虎帮的范公子来了。”
“哦,我在巷口碰见他了。怎么?龙虎帮有事儿?”
“那倒没有……”
赵珩最不耐烦别人讲话支支吾吾:“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少拿朝廷里那些弯弯绕绕对待自家人,整天脑子里那么多沟沟壑壑,也不嫌累得慌。”
姬元煦:……
“范公子是来找我的,他请我帮忙引荐他去翰林学宫。其实范公子学问不浅,根本不需要我引荐,凭他的才学和品性也定会被老师看重,考上翰林学宫对他而言更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却来找我,其实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他选择了我。”
“这不是挺好么。”赵珩不以为然:“龙虎帮虽弱小,但在秦阳经营多年,于市井各处都有自己的人,打听消息也最为灵便。”
姬元煦看着他:“赵师兄,不,我应该喊你一声堂兄。”
赵珩眼皮颤了颤,笑道:“早便同你说过,我没打算认祖归宗,凭白惹一身麻烦。”
“但堂兄无论能力手段还是见识气魄都远超我。不管墨氏还是龙虎帮,他们之所以选择我,全是因为堂兄和先生,我不过是那享受成果的人罢了。”
“堂兄不在国都不知内情,其实朝中尚有许多隐太子伯伯的拥簇者,远的不说,就说我的授业恩师宋镜敛宋大人。他苦苦坚守翰林学宫,为的就是保住隐太子伯伯留给大周的火种。”
“还有我的母族傅氏,当年隐太子伯伯辞世后,外祖便逐步准备家族子弟退出朝堂,在各地经营。虽面上不显山露水,但所作所为都奉行隐太子伯伯的治国理念。堂兄是隐太子伯伯唯一的血脉,大周嫡出的皇长孙。若堂兄归宗,替隐太子伯伯正名,必能将这些有志之士凝聚起来,这些人都是大周的希望啊!”
赵珩晃了晃茶杯:“我若归了姬氏,你呢?”
“我?”姬元煦倾身过去,急急说道:“你是我兄长,我自然尽心辅佐……”
“发烧了?发烧了就赶紧吃药。”赵珩把手搭在姬元煦脑门探了探:“没烧啊,怎么尽说糊涂话。”他好笑道:“现在坐在周皇宫里的是你父皇,不是我的。”
姬元煦埂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出口却化为一声叹息。
他的父皇,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人了。
赵珩见他跟霜打的黄花菜似的,蔫蔫的,便道:“只要你的心志不变,由谁承继隐太子的遗志都是一样的。如果你还想救大周就不要婆婆妈妈,将属于自己的东西随便让给别人。我也好,元曜也好,我们都希望你可以担起大周的未来。毕竟姬昊已经废了,扶不起来了。你若打定主意革新吏治,那就要懂得争取。”
姬元煦微垂着头:“我只怕自己能力不够。”
赵珩撩了下眼皮:“欠练。你若觉得自己尚有不足,那就勤勉一些。我和先生都看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