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唯忍了多年,自不想再委屈自己和师兄,见刘贤妃咄咄逼人,也回她一句:“刘贤妃有空操心东宫的事儿,倒不如好好劝劝刘大人支持太子变法,也好让太子殿下身上的担子轻些。”
不等刘贤妃说话,芳唯又道:“何况我还年轻呢,倒不像刘贤妃……”
芳唯欲言又止,但谁不明白话里的意思呢。刘贤妃入宫十二载无所出,反倒来笑话她一个才出嫁几年的年轻妇人。
刘贤妃气的脸色铁青:“你……”
“好了,听着动静是前殿开席了吧。”甄皇后缓缓起身,不咸不淡的瞥了眼刘贤妃:“多大人了,还跟个孩子置气。”
刘贤妃:……
前殿朝臣们皆已落座,待皇帝和皇后入席后宫宴便开始了。这次的排场比往年大,颇有几分先帝在时的繁华盛景。
姬昊见宫人们鱼贯而入,乐师奏乐,舞女献舞,群臣宴饮,浅笑攀谈。不由胸中荡起一丝自豪,这大周盛景得以在他手中复现,百姓皆称他明君圣主。
“今天下稍安,虽有门阀虎视眈眈,但只要我大周群臣戮力同心,光复失地指日可待。”姬昊举杯:“有劳诸位臣工了。”
群臣忙起身回礼:“陛下乃大周圣主,得天眷顾,必能成就宏图霸业!”
场面话每年大抵都是这些,听得多了便觉乏味。芳唯知道吹捧完皇帝之后这些大臣们便要自以为为国尽忠似的“劝谏”太子了。
不过姬元煦显然也不爱听那些人不怀好意的唠叨,径自起身笑着冲姬昊行了一礼:“儿臣这也有一桩天大的喜事儿要告诉父皇。”
东宫有孕,此事在宫宴开始前姬元煦便已私下禀了姬昊。
这几年姬昊也没少因此事被朝臣“劝谏”,姬氏自先帝一代,子孙愈发凋零。他膝下也只有二子,其中元曜还是个病秧子。所以姬昊自以为元煦多方找借口不纳侧室,只是不想将姬氏子孙薄弱表露出来罢了。他倒是能理解元煦的顾虑,所以也不强求。但心中确实憋着一口气。
所以他让姬元煦在中秋宫宴上大大方方的告诉群臣,东宫有后!
刘贤妃没想到兜了一圈,自己竟成了跳梁小丑。她紧紧攥着帕子,目光淬了毒一样盯着芳唯。
甄皇后轻咳一声,目露不愉:“刘贤妃,你难道不替陛下高兴么。这是陛下嫡出的皇长孙啊。”
姬昊冷冷瞥她一眼,刘贤妃登时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会,臣妾是太高兴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陛下莫见怪。”
“贤妃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姬昊警告了一句。
……
芳唯长长的抒了口气,忍不住和姬元煦吐槽:“那刘贤妃看我的眼神仿佛下刀子似的。”
姬元煦小心扶着她,笑道:“刘贤妃无儿无女,虽占妃位,也不过是仗着家世好罢了。如今我们和刘氏斗得欢,刘氏也没少给刘贤妃施压,只可惜父皇也不是沉迷女色之人,何况后宫还有皇后娘娘,她自然翻不起什么风浪。但若刘氏败了,她的下场显而易见,不受待见老死宫中。她自然恨东宫,恨你,也恨我。”
“女子只能依附家族而存在,也是一件可悲的事儿。”芳唯叹道。
姬元煦替她抚平眉头:“别操心这些了,安心养胎,外面的事儿有我呢。”
芳唯乖巧的点了头。
东宫有孕之事不过一夜间偏铺天盖地的传扬了出去,甄世尧自然也早早得了消息。
“太子意气风发,扶摇直上啊。”甄世尧笑容冰冷。
李玄序自顾添了杯茶,缓缓将热气吹散,轻啜一口,道:“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先生在我府上有些年头了,这些年我照先生的意思蛰伏起来,外头的人都以为我死了呢。”
李玄序瞥他一眼:“甄司马这是不满了?”
甄世尧忙道:“岂敢岂敢。虽明面蛰伏,但私底下先生为我做了不少事,我都看在眼里的。眼下大周之繁华不过空中楼阁,只要先生动动手指,瞬间便可倾塌。”
“甄司马知道就好。”李玄序撂下茶杯,仰头望着漫天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