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昊沉沉的应了一声。
才踏出殿门,蓦地传来一声凄厉鸦叫,惊的姬昊脚底一滑,幸亏杨泉眼疾手快方没叫他摔倒。
姬昊怒喝:“哪来的老鸦?速速给朕射死!”
杨泉忙道:“陛下息怒,息怒。那老鸦定是不曾见过陛下威严,自知丑陋污秽方才惊叫而去,扰了陛下安宁,它必不敢再来了。”
姬昊勉强收回理智:“罢了,今日是朕嫡孙的大日子,不宜见血光。”
“陛下圣明。”
姬昊被老鸦吓得有些失魂,直到坐在清和殿受百官朝拜之后,方才从山呼声中慢慢平静下来。
只是这一颗心还不等落地,便瞥见一张熟悉的脸,是他午夜梦回常常能见到的那张脸,他瞪着流血的眼指着他说:“姬昊,孤悔不该救你……”
“陛下!”杨泉见姬昊晕死过去,忙喊道:“太医何在!”
百日宴还未曾开席,陛下尚未发一言便晕了过去,百官皆惊慌无措。甄世尧自顾的斟了杯酒,还不忘隔空敬赵氏父子一杯:“好戏才刚刚开始。”
殿内吵闹,他们又隔得远,赵平都只能看到甄世尧张合的口型,但从他得意的目光中,他知道必不是什么好话。
赵珩从衣服暗兜里掏出两块糕点,递给赵平都一块,道:“等了许久连口饭都没吃上,先吃糕点垫垫肚子。那甄老狗理他作甚,凭白给自己添堵。”
赵平都也饿了,他接过糕点小心咬了一口,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说:“小殿下少说这些骂人的话,不文雅。”
赵珩嗤笑一声:“我本来也不是文雅人,何苦装样子。唉,还以为要被姬昊盘问一遍,谁知道这人身子骨这么弱,连我家玄度都不如。”
“谁能跟李先生比啊。”赵平都无语。
赵珩吃完一块奶糕,拍了拍掉在腿上的渣子,“啧”了一声:“这无聊的宫宴要什么时候能结束,想玄度了。”
赵平都:……
他忿忿的咬了一大口,差点儿没把自己噎死。
等了半炷香功夫,姬元煦匆匆从后殿赶来:“父皇为国事操劳,近来身子疲惫,太医已替父皇看诊,只需多休息便可,请诸位大人们放心。父皇口谕,今日皇太孙百日宴,朕身体不适,未能与众臣宴饮,心有遗憾。望众臣不必忧心,开怀畅饮,替皇太孙庆贺。”
“臣遵旨”
赵珩脸色好看了一些,扭头跟赵平都说:“还算姬昊懂点儿事,没搅黄了我们宸儿的大日子。”
赵平都人都麻了:“小殿下,慎言慎言啊!这可是皇宫,耳目众多。”
赵珩就斜眼看他:“那你还一口一个小殿下的喊我。”
赵平都:……
芳唯带着宸儿和宫妃命妇们在皇后宫中,此时天色已晚,宸儿闹觉,芳唯便先退席了。
甄皇后叫皇贵妃主持宫宴,也随芳唯去了内殿。
“前头传来消息,陛下晕过去了。”甄皇后屏退宫人,低声对芳唯说。
芳唯心口一紧:“就因为见了我大哥?”
甄皇后道:“这是陛下的心病。”
芳唯将睡熟的宸儿安置在摇篮里,轻轻掖好被角,她秀眉微蹙,觉得无法理解:“死去多年的人,无非想要一个公道罢了。陛下难道还担心我大哥会抢他的帝位不成?”
甄皇后就道:“我虽不是陛下的结发妻子,但我陪他的时间却最久。我们同塌而眠,不知有多少次他从梦中惊醒,我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只偶尔能从他含糊的梦话中听到‘太子哥哥’四个字。陛下是个很复杂的人,他心思深重,旁人难以捉摸。但我知道隐太子是他心里跨不去的坎儿,每次看到他惊梦之后的眼神,我都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可世人有权利知道当年的真相,那些枉死的东宫旧人也有权利洗掉身上的冤屈。”甄皇后道:“无论走到这一步是否有幕后推手,无论那些人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旧事重提,就没有理由放弃这个机会。”
芳唯点头:“正义总会战胜阴谋诡计,不管过程有多曲折,但我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