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一秋:“……”温员外你算得真快。
——简直,是个,行走的算盘。
谭庆年也是还没回过神来——怎么,就算出来了?从温彦之怪怪地在江边开走,到现在,怕是一刻也没有耗到,竟然就得了如此精准的数值!
他连忙从掌簿手中接过河道统录一翻阅,竟真见那统录之上,赫然写着此处“二百四十八丈宽”几个字,一时之间,他只觉一阵头重脚轻目生晕眩,几乎开始怀疑起人生——
回想起过去几十年来,他每月风雨无阻测量河道,赶上江面浩瀚时,更要好几个时辰往来江面,才能测好一处江宽,可可可,如今这温彦之,竟就用了一刻不到,就将那江宽给算出来了?
谭庆年心中对祖宗之法的奉若神明,在此时瞬间崩塌,双眼愣愣看向温彦之,那脸上装出的知礼再绷不住,口中官话也再打不圆乎。方才他恃法自傲,根本没留心听温彦之和自己儿子的话,此时只颤声震惊问道:“你方才怎么算的?你你你,你再说一遍?!”
谭一秋在老爹旁边捂着嘴偷乐,正待开口笑上两句,却听温彦之身后突然传来个清朗的声音道:“彦之算数之学更胜当年,叫人羡慕啊!”
这声音好似空溪流水,透着泠然,温彦之惊喜地回过头去,见了来者便笑出来:“知桐!你来了!”
来人竟正是之前因操持兄长丧礼,而与众人在千叶县分别的方知桐。
方知桐正背着个行囊站在不远外江边,原本就清瘦,此时身形竟比量分别前更清减了,可清俊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有神许多。他正望着这边,显然是从方才就在瞧了,目光掠了江面,落回温彦之身上,满脸都是欣慰与平和:“彦之,我瞧你是出师了,淮南水事真有望了。”
温彦之愉悦之情溢于言表,连忙几步走过去,正想关切问上几句方家事宜,可却还没来得及说话,竟被一道松绿色人影猛地挤开了!
谭一秋撞开温彦之也并不作停,只发疯了一般冲上前,一把逮住方知桐的手肘磕巴道:“你你你!你记得我吗!我,我找你找了两年多!”
“……?!”方知桐被他此举下了老大一跳,定眼看着比他壮了一整圈的谭一秋,感觉清瘦手肘被他十指抓得死疼,只有些心虚地讷讷道:“这位公子是……?”
——莫非我曾经作假画时害过他?上来寻仇的?!
谭一秋一双眼睛几乎要闪出光来,生怕方知桐不记得一般,扯着他手臂朗声笑道:“是我呀!你在汉林山道上教过我治水的啊!你怎么能忘了呢!”
第84章 【都长这么高了】
方知桐一脸懵地愣看着谭一秋,神色复杂地回忆了老一会儿,终于薄眉一松,展颜笑道:“啊!是你啊!那个——小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