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芳芳将牧层霄的一个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柳云心扶着牧层霄的另一头,对簪星道:“师妹,你稍等我片刻,一盏茶的功夫我就回来接你。”
簪星点头:“你放心吧,我可以自己走。”
“别逞强,”田芳芳叮嘱:“听紫螺师姐说,这长春池里每年不知道多少喝醉的师兄弟们栽下去淹个半死。这黑灯瞎火的,你小心别摔着。咱妙空殿离得又不远,等着我。”说罢,才和柳云心架着牧层霄离开。
四面霎时间只剩下簪星一人。
她安静坐着,看向掌心里生长的红色花朵,花朵妖妖娆娆,藤枝交错,如诡谲命运无常。
半晌,“阿嚏——”
簪星打了个喷嚏:“真冷啊。”
......
最后一只萤虫从流萤灯中飞走,飘飘荡荡的,成为荷影中一个璀璨的绿点儿,消失不见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本该坐在这里的人。
顾白婴眉头蹙起:“人呢?”
他在回殿的路上遇到田芳芳,田芳芳正扶着牧层霄往回走,看见他喜出望外:“师叔,你来的正好,簪星师妹喝醉了,还在多罗台,你帮我接一下她。省的她多吹几刻冷风。”
他当时横眉冷对:“我为何要接?”一副打死也不愿上赶着的模样,而最后,还是妥协了。
毕竟簪星叫他一声师叔,身为长辈,照顾晚辈也是自然,顾白婴这样说服自己。
然而眼下到了多罗台,却扑了个空。
玄凌子过去的话浮现在耳边。
“每年赏莲,多少喝醉了的弟子走不稳栽长春池里了,万一有弟子喝得太醉没反应过来死了怎么办?师弟,要不今年咱们问掌门要点钱,给多罗台上加点栅栏什么的,以防出事。”
顾白婴按了按额心,自语道:“这个笨蛋......”
须臾,他伸出手,蓦地握紧,再摊开手时,四只发着光的绿色纸鹤出现在掌心,纸鹤摇摇晃晃各自飞向远处,他转身,走向了长春池。
清风疏朗,拂过长春池满池的荷叶,夜色澄澈似水,花影零乱。
池边堆积着各色奇形怪状的石头,这些石头都是羽山圣人当年在各处游历时,从各种秘境中搬回来的,他酷爱搜集这些人间之物,有时候是一粒树种,有时候是一块石头,甚至是一抔土,一捧沙。
不过也正因如此,才让如今冷冷沉沉的太焱派,总带有几分人间的丰美鲜活。
他走着,一只纸鹤在远处,遥遥对他叫了一声,声音清脆,少年脚步一停,随即朝纸鹤的方向走去。
荷花初红,晚风吹过,满殿浮香。
水池边,青石上,有人和衣醉倒,醉得醺醺。
女子的绿色衣裙上,缀满了银色星星,越是昏暗,越是璀璨。她头枕着手臂,裙摆将青石覆满,粗粗一看,恍若灵精。
顾白婴在她身侧停下脚步,居高临下道:“杨簪星。”
簪星毫无察觉。
他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耐:“喂,杨簪星,醒醒!”
簪星依旧没有回答。
顿了片刻,他无奈地半蹲下身,将睡着的人扶起来,试图将她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