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从不怀疑子风对杨家夫妇的亲情,杨夫人长年咳疾,子风亲自上山采摘草药药引,给杨夫人熬药。他出征的时候,都是子风照顾杨家二老。
他身陷危险的时候,子风在背后默默支持,他仕途不顺的时候,亦是子风拿酒来与他细心宽慰。
不知不觉中,他日渐功勋显赫,声名远播,子风也从柔弱少年,长成俊朗青年。簪星娶妻生子,妻子是文臣家的小姐,温柔知礼,貌美倾城,幼子聪敏伶俐,乖巧懂事。
上天对他的偏爱似乎在这里就到此为止了。
又一次的出征,敌军似乎早知他兵防布局,一路突袭,他打了败仗回京请罪,刚回京,就听到了有人举证杨家通敌叛国的消息。
举证人,正是子风。
那总是柔柔弱弱的,笑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青年,仿佛卸下面具的豺狼,目光里对自己是毫不掩饰的刻毒与怨恨,他站在金銮殿上,一封封呈上莫须有的罪证,信誓旦旦地呈说杨府多年不忠的筹谋。簪星在那一刻倏尔明白,或许多年的亲昵与友爱,全是假象。
官兵将抄了杨家府邸,年迈的父母身子孱弱,禁不住严苛刑法,死在狱中。而他美貌温柔的妻子,被子风以审问之名带入私府,霸占折磨。妻子受不了这等侮辱,趁人不备投湖自尽。他在狱中得到消息,只觉失魂落魄。
灯火朦胧,幽暗的牢狱被人的脚步声打碎死寂。年轻人站在牢狱前,望着他的目光得意而猖狂,仿佛隐忍多年的筹谋一朝顺遂,迫不及待的前来炫耀成果。
簪星问:“为什么?”
“为什么?”子风看着他,像在认真思考,而后,他慢慢地笑了,然后上前一步,盯着簪星的眼睛,恶狠狠道:“因为我讨厌你。”
“我讨厌你们高高在上的施舍,讨厌你们自以为是的恩赐。讨厌你们的同情和怜悯,讨厌你们的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簪星忍不住高声打断他:“可杨家从未亏待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