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一口茶吐在地上,才缓了一口气,他仍然是坐在衣箱上,紧接着又骂了起来。
小姑娘终于被训得哭了出来,不出声的抹眼泪。
“你还哭,你还有脸在这儿哭!”
《如琢如磨》节目组的一行人戳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劝也不是看也不是,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许春秋看着都替小姑娘憋屈,忍不住开口打了个岔,“您是丑角儿吗?”
她指了指十三坐在屁股底下的衣箱,微笑着说道。
可是十三非但没有读出来许春秋话里的意思,反而还扭过头来,嘲讽上了:“哟,我还以为您是多厉害的角色呢。”
他展开臂给她看自己身上的打扮,“我这都穿得这么明显了,您还看不出来呢?真是水货!”
腮边髯口,腰间玉带,眉间一抹窄窄的红,许春秋当然能看出来他扮的是老生。
于是一字一顿的吐出了后面的半句话,“既然您是老生,坐衣箱岂不是坏了规矩。”
梨园行里的规矩,生、旦、净、丑,只有丑角儿才能坐衣箱。
傅老爷子长久不在戏班里,前面几个有资历的师哥师姐又固定登台,带学徒这样的事情就落在了十三头上,久而久之,他在戏班子里猖狂惯了,在后台也就不大注意那些讲究。
眼下被许春秋点了出来,他却像是被踩了猫尾巴似的,噌的一下站起来,翻了白眼甩给许春秋,却对自己坐衣箱的事情避而不提,“我在这儿管教班子里的学生,您就别打岔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那也要合规矩讲道理,才能叫管教啊。”许春秋的笑意淡了,语气一点一点的重下来,“依我看,您现在这就是在推卸责任。”
谢朗转头看许春秋,以往在《国民偶像》的时候,许春秋向来都是和和气气的,即便被同组的队友抱团排挤也几乎没有说过什么重话,现在却冷言正色,意外的严肃。
“笑话,我怎么就推卸责任了,”十三的声音高了起来,“要不是这丫头上台之前勒头没给我勒好,我至于掭头,在台上掉了盔头吗?”
京剧演员,在台上掉了盔头,是为掭头。
那盔头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掉,许春秋心里比他清楚。
“盔帽飞出去,那是勒头的时候没绑好,可是您这连着水纱网子一并都飞出去了,就是自己没扎好,怨不着人家小姑娘。”
十三让她戳中了痛点,恼羞成怒,气急了说,“别张口闭口的指指点点!”
“一个外行儿,少拿那些规矩来压我。”
“这傅家班里头,我就是规矩!”
话音刚落,只听一句话从门外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亮,“您姓傅吗?”
傅南寻撩开帘子,从前台过到后台来,手里还执着一把胡琴没有放下来。
许春秋回头一看,竟然是个熟悉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