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什么曲子啊?”
“《智取威虎山》吧,你没听前些天老爷子吊嗓子还唱来着,就是那个‘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
许春秋愕然,还没有消化掉方才听到的信息,只见之前的那个学生领了个熟人过来。
傅南寻来得急,手上的胡琴没有顾得上放下就让人给叫过来了。
他比上一次见的时候又瘦了些,头发长了不少,可他不上台了,天天闷在戏园子里拉琴,所以也没有去剪过。长长了的头发在脑后系成一个小揪揪,额前的碎发有一点眨眼睛。
他看到许春秋,一时间竟然觉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说:“好久不见。”
“来找老爷子的吗,我带你去吧。”
许春秋点点头,视线停在他手中持着的胡琴上,一边跟着他走着,一边有些迟疑的问了一句:“你还在拉琴吗?”
傅南寻的脚步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我的基本功拉下太多了,这辈子估计都上不了台了。”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从舞台上走下来,却发现自己连戏台子都站不上去了,只能在台下侧边的乐班子里拉琴,远远的看。
许春秋回想起《燃烧吧,团魂》的时候,叶北唱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台下的观众在欢呼在叫好,而他却只能安静的、默默无闻的坐在台下看。
他的目光中夹杂着眷恋与憧憬,他的肩上扛起了责任,可是眼中却像是有一束光,扑簌簌的熄灭了。
“你后悔吗?”许春秋冷不丁的问。
“后悔什么?”
“后悔回来,后悔离开。”
傅南寻低头笑一笑,有点苍白,可是脱口而出的话语却是沉甸甸的:“可能这就是我的宿命吧。”
……
他们沿着长长的廊道一路走过来,叩开了傅老爷子的房门。
“进来。”
傅南寻侧身避了出去,微微倾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许春秋独自一个人进了房间。
傅老爷子的语气有些生硬,抬头看到是许春秋以后才缓和了一些:“是小许丫头啊,有什么事找我?”
许春秋想到方才在前厅的时候听到的闲言碎语,犹豫了一下,斟酌着开了口:“燕京卫视的跨年晚会,我想请您和我合演一曲。”
“剧目由您定就行,我……”
傅老爷子听到许春秋的话,忽的一下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又拉了下来,却并不是针对许春秋。
“我不上。”
他斩钉截铁的道。
许春秋猜到他会因为《智取威虎山》被卫视方毙掉而心存嫌隙,可是却没想到他竟然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八成是对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果不其然,他吹胡子瞪眼的低头骂了一句,有些气不过的说道:“他们瞧不起京戏,他们不要京戏。”
他脱力的靠在椅背上,明明之前在《如琢如磨》的时候还是精神矍铄的样子,去年跨年都还能拉着嗓子站在舞台上唱戏,可是现在却平白的给人一种他已经老态龙钟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