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觉得彩头扔在人身上不尊重,所以才想着当面送给你,我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曲惊鸿扔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妆奁盒子里的油彩已经被她砸了个大半。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讪讪地垂下了手臂。
吴班主晚了半步跟上来,一进后台就看到梁浮生身上色彩纷呈的大衣,连连道歉:“诶哟实在是对不住梁少爷,曲老板她这是以前受过刺激……”
梁浮生脱下外套,仍旧温声道:“没事儿,都是误会。”
曲惊鸿眼睫微颤,扬起脸来看他。
“既然东西送到了,梁某就先告辞了。”
梁浮生踩着泼洒满地的油彩走出去,独留下曲惊鸿一个人懊恼着。
这个人以后是不是就不会来了?
她又搞砸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戏中戏:择日疯(五)
第二天开戏之前,曲惊鸿坐在后台的梳妆镜前发愁。
她砸梁浮生的时候摔得豪爽,油彩和胭脂都被她糟蹋了大半,眼看着就要没得用了。
“曲老板,该上场了。”
曲惊鸿叹了一口气,抬手“啪”地一声合上妆奁盒子,她提起戏服下摆走上台去。
丝弦胡琴声将她的嗓音托起来,她抬起眼帘,双目含情地亮了一嗓子。
“好,好角儿!”
“不愧是曲老板,光是凭这一嗓子都值回票钱了。”
“这段唱得漂亮,整个北平城能把这段唱词唱得这么漂亮的,也就曲老板一个了。”
“……”
满座欢呼,座儿们争相从四面八方往台上扔彩头。
曲惊鸿的视线却蓦然停在了楼上最醒目的包厢,他又来了。
他照旧像个英伦绅士一样把头发都背到后面去,照旧听不懂戏,也照旧没有扔彩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梁浮生放下了手心里抓着的瓜子,举起茶杯来在空中轻轻地点了一下。
——我只是觉得彩头扔在人身上不尊重,所以才想着当面送给你。
曲惊鸿灼伤了似的飞快移开视线,心头微微一颤。
好戏落幕,梁浮生再一次找上北平戏院管事的吴班主。
吴班主还记得曲惊鸿在他大衣上泼的满身油彩,生怕得罪了这位梁少爷,十分忐忑地没敢收他打点的纸币:“这怎么好意思,幸亏您宽宏大量,没有跟我们曲老板计较。”
梁浮生提着个朱砂漆的盒子,微微一笑:“我想见一见曲老板,不知道是不是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