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明明都是陆少爷送给她的。
那些头面、行头,还有画,明明都是陆少爷送给她的,可是这个成了曹少爷的,那个成了徐司令的。
陆少爷送给她的东西被冠上了其他人的名义。
他就这样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
苏朝暮一边埋头替她归置着房间里的东西,一边头也不抬地道:“师姐你不要着急,班主儿前两天说了,现在世道乱,我们先把戏停了。”
“你安心养身体,不要着急……”
话说到一半,她转过身来一看,发现厢房的窗户打开着,许春秋轻轻巧巧地像猫咪一样,一声不吭地顺着窗户翻了出去。
苏朝暮赶紧扔下手里的笤帚簸箕,夺门而出地追了上去。
“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往外跑?”
高胜寒看到苏朝暮突然往出跑,有些疑惑地问。
“是师姐,”苏朝暮上气不接下气,“师姐刚刚从窗户翻出去了。”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斜阳的色彩像是被扑灭了的篝火一样,渐渐地与漆黑的夜幕融为一体。
许春秋急匆匆地顺着窗户从戏园子里翻出来,她才刚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没有多久,身体还很虚弱,此时却不要命似的在北平的长街巷尾飞跑着,顺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奔向陆公馆。
她不相信,更不甘心。
她一定要见陆少爷一面。
许春秋急匆匆地拍响了陆公馆的门。
陆公馆的下人殷勤地迎上来一看到是个没有身份的戏子,立刻耷拉下脸来,也不着急给她开门,而是隔着门缝冷淡地问:“有何贵干?”
许春秋语气急促:“我是玉华班的许春秋,有急事找陆少爷。”
佣人信手用小拇指掏一掏耳朵,像是没有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一样,不耐烦地道:“你说什么,要找谁?”
“陆长卿少爷,”许春秋鼓起勇气,怀揣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陆修少爷。”
或许他们只是没有了交集,或许他们只是晚了一点点遇上,或许他还存在于这个时代。
谁知那佣人当即拉长了一张脸,嗤笑一声:“小许老板,您这是在拿我开玩笑呢吧?”
许春秋屏住了呼吸。
“哪里有你说的什么陆少爷?”
“陆公馆只有一位千金,而且早就已经出阁了,叫陆瑾。”
许春秋慌了。
……
苏朝暮追出来的时候,许春秋已经跑得没影了。
她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总算是在陆公馆一带找到了失魂落魄的许春秋。
她恍恍惚惚地沿着街角的墙根打转,她的鞋子跑掉了一只,就连自己正光着一只脚都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