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的那个女孩呢?”
他不知道许春秋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过往的经历有太多矛盾的地方了,苏朝暮说她在法国长大,可是他分明记得自己十几年前在燕山福利院见过她,当时还有照片为证。
难不成真的有两个许春秋?
许春秋无声地笑了笑,她低头轻轻地咬住了吸管上端又慢慢地放开,像是在酝酿着什么一样。
“如果我说,我就是她呢?”
她的声音轻轻的,轻得像鸿毛一样,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带着令人不容忽视的分量。
宋沉舟不置可否地移开了视线。
“你和上一次拍摄的时候状态很不一样。”
“前段时间网上的新闻我看了,听说陆总带你去日本了?”他顿了顿,笃定地说道,“从日本回来以后,剧组再一次开机,你的状态明显和上一次不一样了。”
那个女孩子,如果那个手臂上带着疤的女孩子和福利院长大的那个许春秋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你又是谁呢?
宋沉舟汗毛倒立,整个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网络上盛传的“狸猫换太子”并不是空穴来风,他甚至连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姑娘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真的有人能够手眼通天,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许春秋这么一个活在聚光灯与闪光灯下,活在无数人视线中的公众人物彻头彻尾地替换掉?
许春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地挑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你怀疑我根本不是许春秋?”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找她?”她的语气平和而冷静,“你印象中的那个福利院的女孩和我很不一样吗?”
宋沉舟颔首:“她很自卑,比你自卑得多,但是并不脆弱。”
“她生在污泥里,比你更渴望光。”
他们分明只有一面之缘,就连宋沉舟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燕山福利院的那浮光掠影的一瞥总是让他念念不忘。
大概是瘦骨嶙峋的女孩子猫儿一样的眼睛亮得惊人,留在他的心底总是挥之不去吧。
许春秋只是笑笑:“那是因为你对我不了解。”
她把深入骨髓的自卑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只敢在深夜的病房里,怯懦地留下一个吻。
“我那不是自信,只是有底气而已。”
宋沉舟分不出二者的区别:“那不是一样的?”
许春秋垂下眼帘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她的底气来源于她十几年如一日的勤学苦练打下来的扎实功底,如果她没有侥幸被高胜寒捡回戏班子,那么等待她的命运,将会与几十年后那个伤痕累累的女孩如出一辙的命运。
如果不是这场倒错的时空重叠,民国二十六年冬天的永定河就是她生命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