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犹如五雷轰顶,砸得苏知鱼一阵头懵。
柳长风不是来跪地求饶,痛哭流涕求她原谅的,而是来跟她解!除!婚!约!的!
苏知鱼掩在罗袖内的手微微颤抖,她猛地抬手一把从柳长风手里抢过自己的生辰帖,捏在掌中。
苏知鱼从来都不承认自己会输,可事实证明,她就是被柳长风这个男人给甩了!
那他白日里那番嘘寒问暖是为何?就是为了稳住她,不让她发现他的奸情吗?
隔着一层帷帽,柳长风看不到苏知鱼的表情,他缓慢开口道:“知鱼,你活得太单纯了,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无能为力的。太多相爱的人却因为现实问题,所以无法在一起。”
苏知鱼被气得直哆嗦,红了眼,一句话都骂不出来。
说了这么多,都是借口。
苏知鱼这才知道,原来人气到某个地步,真会眼前发黑,呼吸不畅,就跟马上要厥过去了似得。
她伸手撑住身旁的桌子,指尖不小心撞到茶盏,茶盏倾斜,有水渍漾出来。
原来茶盏里头是有茶水的,还是热的。
苏知鱼下意识低头看过去,发现了茶盏上一点红色的胭脂口红印。
她原本就乱的脑子又“嗡”的一下炸了。
隔着帷帽,苏知鱼发现了桌上的菜也有些许不对劲。
好像是被人动过的。
等一下!菜被人吃过,茶水也被人喝过。
这桌子菜根本就不是给她准备的!这是一桌被人吃过的剩菜!虽然并不明显,但分明有人吃过!
如果苏知鱼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刚才跟柳长风抱在一起的女人。
欺人太甚!
“这就是你约了别人,再约我的原因?”苏知鱼端起那茶盏,将上面的口脂印子对准柳长风。
柳长风的面色霍然一沉,显出几许难堪和狼狈。
苏知鱼扳回一局,她猛地将茶盏里的茶水泼向男人,然后冷声道:“忘了跟你说,我这次进京,也是为了跟你解除婚约。你的生辰帖,我会让人给你送来。”
即使再气愤,苏知鱼也保持着自己优雅高贵的姿态,将自己对柳长风的不屑一顾发挥到淋漓尽致。
兴许是老天觉得她不够可怜,夏日的天说变就变了。
苏知鱼刚刚出门,天空就下起了雨,而她的马车又正好坏了。
柳长风一向是个细心的人,从前的苏知鱼喜欢他这份细心,现在的苏知鱼讨厌死他这份细心了。
虽然被苏知鱼泼了一脸茶水,但柳长风素来是个隐忍性子。
他脸上看不出一点生气的迹象,反而还追了上来。
“知鱼,坐我的马车回去吧。”
“柳长风,我就是死也不会上你的马车的!”
撑着伞站在马车边的柳长风沉默了一会儿,面颊上还沾着一点茶渣子。
他跟站在檐下等雀蝶去修车的小娘子道:“雨水大,你这新染的指甲不能沾水吧?”
.
最终,苏知鱼还是坐了柳长风的马车回去,为了她新染的指甲不沾水。
那头,苏知鱼刚走,“国色天香”的包厢屏风后就走出一个身穿石榴红色长裙的女子来。
柳长风回到包厢内,一眼看到她,面色阴沉。
“怎么,心疼了?”温岚儿双手环胸,满脸傲色。
柳长风一改在苏知鱼面前的温和姿态,眼神极冷,“你说过,只要我同意娶你,你就会放过知鱼。”
几个月前,他游街之后被永安侯相请,没想到这一脚就踏入了无极深渊。
永安侯有备而来,将他调查的一清二楚,还知道他跟苏知鱼的婚约。一介商户女,凭借永安侯的实力想做点什么那是易如反掌。
永安侯恩威并施,柳长风虽想反抗,但实在无能为力。就如他跟苏知鱼所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无能为力的。
强权之下,柳长风选择了妥协。
可永安侯却不放心,他们还调查了苏知鱼,那日里的五百二十一盏孔明灯是温岚儿设计的,今日茶盏上的口脂印子也是温岚儿故意的。
永宁侯从未放松对苏知鱼的监视。
怪不得,怪不得温岚儿会出现在这里,他明明已经避开她的耳目,却还是被她找到了,原来是苏知鱼早就被盯上了。
“我是说过,她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吗?”
“希望你记得你说的话。”柳长风沉声提醒。
温岚儿面色微沉,却并未发火,只是笑盈盈的上前挽住柳长风的胳膊。
“好了,我们回去吧,嗯?”
柳长风抿着唇,被温岚儿带走。
.
雀蝶一直等在包厢外头,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知道自从自家小姐从聚香楼回来之后,已经有整整半个月没出门,懒梳妆了。
她家小姐可是连睡着了都要好看的啊!
完了,天塌了。
“小姐……”
“我不吃。”
苏知鱼散着头发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