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楼不紧不慢地走在前头,这个步速对她来说刚好合适,目光可以在山中草木潭石上流连片刻,不至于太赶,再慢就稍显得刻意,且山中到底严寒,姑娘身娇体弱,受不住冷,行走间血管舒张,大抵能抵御几分寒意。
行于山路间,抬头望远处九层浮屠于红尘间烟火缭绕,耳边回响起当日他向玄尘提及她发上金蝉之时,玄尘回答他的那番话。
“前世因,今生果。”
“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
言下之意,梦中或为前世。
他与她,还有未尽之缘。
只是这半生他从不信因果轮回之说,甚至对那金蝉的出现有过警惕和猜疑,手握兵权、坐到这个位置,由不得他不谨慎。
当日他紧跟着追问一句:“如何证得眼前人即是梦中人?”
玄尘则道:“凡所有相,皆为虚妄,全真成妄,全妄即真,莫辨真妄,无非心造。”
后来他夜夜辗转难眠,脑海中回环往复着“莫辨真妄,无非心造”这两句,不止一次地叩问心门——
若非前世有因,何以她在抓周之时,偏偏选中那只金蝉?
何以他自十年前就已梦魇缠身,梦中人始终拂之不去?
何以在他试探性地对她说出那句偈语之时,他可以轻易捕捉到她眼中暗藏的错愕与慌乱?
最后,终也不得不选择相信前世今生这一说。
今日带她来见玄尘,一是为她的哑疾,二为解前世之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