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笑!”季雁来瞪他,又羞又急,说,“这大天白日,大庭广众的,你,你、”她指着寇元青,话说不下去了。
“是我错了,”寇元青这错认得干脆利落。
季雁来一噎,心里的火气没消下去,却又发不出来,只好瞪着寇元青。
“青阳,别恼。”寇元青拉着人到自己怀里,放低了声音哄着。
“哼!”季雁来怒哼。
“青阳,别气了,要是气不过,打我一下好不好,我保证不躲。”
“你以为我不敢?”季雁来推开他,扭到一边,觉得这人又在说废话,他是天子,她怎么敢动手,可心里气恼,就呛了一句。
“为何不敢?有我在,你做什么都可以。”寇元青说,话中的认真不容置喙。
他这个样子,季雁来倒不好再闹脾气了,不然总显得无理取闹,可心里还是生气,就抬眼瞅着他。
寇元青只是笑,伸手握着季雁来的手放在胸口,就那么看着她。
“狡猾!”季雁来撅了噘嘴,伸手推了他一下。
他这个样子,她哪里下得去手啊。
“我好高兴。”寇元青低笑着说,如愿把季雁来揽进了怀里,伏在她耳边轻声说。
“高兴什么?”季雁来呛他。
“青阳心疼我,我自然高兴。”
“谁心疼你了。”
季雁来反驳,退出了他的怀中,又撇他一眼,迈步离去。
寇元青含笑跟上,握住她的手腕。
略挣了挣,季雁来就没动了。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走了好一会儿,季雁来才低声说道。
“好。”寇元青好声好气的应了。
“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他这样依从,季雁来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似乎在无理取闹似的,又补了一句。
“好。”寇元青只管答应,没说什么不会被人发现的话。
只是合理的担心而已,他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和青阳争执呢。
“你就会说好。”他这样,季雁来又有些不满了,不由嘟囔。
寇元青只觉得好笑,便就笑了。
他喜欢极了这样的青阳,灵动的,俏皮的样子,就低着头,含笑注视着她。
“青阳。”他低声唤她。
见着他这样温柔包容的样子,季雁来便说不出别的了,眼睫轻颤,脸颊微红。
两个人在这观中闲逛了一会儿,寇元青事情多,能挤出点时间出来还要避着人,没一会儿就要走了。
马车之中,寇元青闭目养神,嘴角却不由得勾起。
他想起了当初,上次来这里的时候,青阳对他满是忌惮的抵触以及慌乱,可这次……
刚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寇元青手指微动,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片肌肤是如何的细滑温润。
可更动人的,是季雁来转过墙角看见他时,眼中的那抹惊喜。
这份高兴在回到太极殿,听到常信匆匆上前说的那句话后戛然而止。
“陛下,梁安大人正在殿中等您。”
梁安掌禁卫司,若非急事,断不会在这个时候赶来。
闻言,寇元青神色微动,大步赶去。
“陛下,西南丰国新王登基,联合周边的三个小国掀起叛乱。西南军已经迎敌,急报明日便能送回上京。”梁安弯腰俯身,肃容道。
“朕登基之初没叛,现在叛了?”寇元青面色未变,落座后冷笑道,墨眉轻扬间,扯动了他额角那抹约有一指宽,略微凸起,呈现赤红色的疤痕。
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本来冷漠的人立即添了些许凌厉狰狞之感。
常信心下一颤,虽然已经四年,却仍然无法习惯天子的那道疤痕。
只是一看,便心惊不已。
西南,饶州便在那边,虞家?
梁安深深弯腰,道,“三个月前曾有一支隶属于虞家的商队经过丰国。”
“只有虞家?”寇元青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
“卑职无能,暂时只查出这些。已经下令继续追查了。”梁安鬓间泛起了潮意。
“去吧。”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案几,寇元青沉思了一会儿,才随口道。
梁安行礼过后,低头退出了大殿,一直等下了九层玉阶,才轻轻松了口气。
不管如今的天子表现的再如何沉稳淡漠,他都忘不了当初在北边时这位的凶狠冷酷,北夷十九部,被他打残了十部,其中四部全都屠尽,当时的鲜血,几乎染红了当地的那条母河。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奇怪的很在意自己的名声,严令手下的人不许多言乱传,导致如今的上京几乎没多少人知道那段过往。
而这份不解,在他看到那位季家姑娘后就懂了。
不论是帝王的温柔轻笑,耐心纵容,还有他只要见到那位便会戴上的抹额,都说明了这位帝王的在意。
殿内,寇元青命常信准备好笔墨,亲笔写下一封圣旨,盖上玉玺,私印,又敲了一下案几,几个灰衣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殿中。
他把圣旨给那些人,说,“传信去西南,危急关头,可便宜行事。”
“是。”灰衣人领命,拿了圣旨后悄然离开。
“命人传丞相,定国公,宣武候,平南侯以及六部尚书进宫。”
“是。”常信立即出去。
寇元青则起身入了侧殿,从几乎到顶的书架上取出一个盒子,仔细看过之后,又合拢放了回去。
“云家、”他轻声说。
找了人传信后,常信一直候在外面,没有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脚步声响起。
他正要行礼,就听到天子说,“太后不是要算计云家吗,去,帮她一把。”
“是。”常信领命。
对于宫城中的风风雨雨,季雁来丝毫不知,在送走了寇元青后,便返身朝着下棋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