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初六,前一日蒸的糕点都已上了柜,各色花形,各种口味,一个个小巧玲珑,惹人怜爱。毋望准备好了茶水精挑了几样吃食,摆放在门前的长桌上供客人先尝后买。看看日头,刚到辰时,再有三刻钟便要开门迎客了,心里不免忐忑不安,毋望道,“叔叔腿还未痊愈,过会子就在柜台后头坐着罢,上外头来万一磕着碰着了倒不好。”
刘宏点点头道,“我只管账,旁的都不问,你们做主就是了。”
张氏笑道,“钱财的主都叫你做了,剩下的只有干活跑腿,自然是归我们的了。”
刘宏因腿脚好得差不多了,又逢新店开张,心情大好,便调侃道,“若你能把账面做好,那便让你做账房,我和姐儿两个打杂也是使得的。”
张氏啐道,“在床上养了那些日子,笔头子可还顺当么?别把算盘珠子拨错了。”
“哪里错得了,这可是正经自己的买卖,绝计错不了的。”刘宏拿手在算盘上噼啪打起来,嘴里说道,“几个月未打,手倒还没生,你们只管招呼买卖,这里有我,且放心罢。”
这时外头有人敲门,毋望想许是章程来了,便问,“是谁?”
门外人回道,“送匾额来的,东家看看罢,可还满意。”
张氏和毋望忙将关板按序一块一块拆开,齐整码在门边,出门看那匾额,上头用红绸子盖着,抬匾的伙计掀开给他们过目,木板是紫檀的,上面拿金箔龙飞凤舞地写了三个大字--梨雪斋。
三人面面相觑,这块匾至少也值五十两银子,都够他们再开三家这样的店了,这位裴公子真是大手笔!
伙计道,“这就给您挂上了。”
毋望木纳的点头,看见街上急急跑来一个人,小厮的打扮,跑到毋望跟前躬身行了个礼道,“恭贺姑娘开张大吉,我们臻大爷派小的先来问问这匾可好,我们大爷原是一早就要来的,无奈昨儿晚上子时过了才从京里回来的,早上一时起不来,请姑娘恕罪,这会子正洗漱呢,等给老爷太太请了安就过这边来。”
毋望又点头,心道,真真难为他了,半夜到家,今儿一大早又要赶这边来,岂不只睡两三个时辰!
一干人等小心翼翼将牌匾升到檐下,只因紫檀是硬木甚重,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挂好,小厮招呼道,“姑娘快来看,这样好的匾,真气派。城里只爷和咱们的铺子用这种匾,旁的人只用软木,叫人一瞧就知道这铺子和臻大爷是关联的,不知要省去姑娘多少麻烦!”
毋望不解道,“什么麻烦?”
“姑娘你不知道么?要开铺子岂是有了门面货物就成的,街上的无赖要来讹钱,”小厮搬着指头数道,“同行要来使坏,还有官府要孝敬,乱七八糟多了去了,若没人撑腰,买卖断然做不下去的。”
毋望只当他送的仅是匾罢了,谁曾想里头竟还有这样的玄机,一面又叹,裴臻是个心思如此缜密的人,这桩桩件件的大恩小惠就像一张网,密密将她困住了,要逃出去怕也极难。
小厮忽喊道,“我们大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