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那件喜服是桃红色,脸上不免有些黯淡,妾过门是不好穿正红色,或是桃色,或是粉色,从侧门抬进来,不拜堂也不大宴宾客,往洞房里一送就算完了。哪个出嫁女孩儿不想风光体面呢,谁不愿八抬大轿夫君骑马来迎,这个世道不是人人有这等造化,就算过了门夫妻恩爱,遗憾总是有,一辈子都不能重来了。
玉华心里也失落,看大家都不言语,知道是替她难过,便强笑道,“我是穷苦人家闺女,这已经是好归宿了,一人一个命,姑娘是有福,日后看姑娘穿大红嫁衣罢。还有你们,将来放出去自有好人家讨了去,别像我就成了。”
大家伤感了一会,七手八脚给她换了衣裳,大小正合适,只有袖子稍长些,周婆子道,“长了好,长长久久,讨都讨不来好彩头赶明儿我来给娘子开脸,也好得个红包打酒吃。 ”
玉华笑道,“到时候自然麻烦妈妈,妈妈儿女双全,是有福气。”
正说着,院里咋咋乎乎一通吆喝,转瞬一股风似卷进了房里,毋望呆呆看着多出来几个人,为首披头散发,只穿一件中衣,铁青着脸和她怒目而对,毋望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来这是谁,眼看来者不善,打算先弄清楚她来历,就问道,“这位是?”
那妇人冷笑道,“姐儿好大忘性,连我也不认得?”
毋望想,你这副打扮,鬼认得你是谁嘴里不好意思直说,越过她看门口三个丫鬟,俨然就是甬道上大肆宣扬亲嘴传闻几位,想来这个人就是她们正经主子了,丫头吃了亏来讨说法了?
周婆子是老人了,一眼就认出她是谁,忙福了福讨好道,“这不是兰姨娘么,今儿怎么有空出来逛?”
兰姨娘横她一眼,阴阳怪气道,“今儿我房里丫头给人打了,我来找姑娘讨个说法,姑娘瞧怎么料理,我统共就这几个得力人儿了,打坏了我心疼。”
翠屏毋望耳边把事说了一遍,毋望听了转到桌边坐下,淡淡道,“姨娘那么大肝火做什么?丫头说话不中听,教训两下也是有,值得姨娘光着脚跑来问我罪么?”
兰姨娘气得嘴唇发白,没想到碰上了厉害,高声道,“我不管你同谁亲嘴,只是打我丫头就不成打狗还看主人,你们欺负我是寡妇么?就是到天边去也要给我个交待”
毋望拍案而起,咬牙道,“姨娘好没道理,跟着小丫头胡诌,也不怕失了身份什么亲嘴不亲嘴,我一个闺里女孩儿竟给你们给我扣屎盆子,没割了她们舌头就算好了,姨娘还想要什么交待?”
兰姨娘横扫了屋里所有人,道,“谁打了她们,叫我人打回来,便不追究了,否则咱们就闹闹开,叫大家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