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五凤楼观灯,也算是与民同乐了,元宵这几日,长阳街两侧的茶楼酒肆座无虚席,若无身份是绝对要不到二楼临街包间的。可想这长阳街的热闹。
亭幽走到栏杆侧,羡慕而惆怅地看着闹市里熙来攘往的那些人,因想起在永安的日子,老祖宗是不许她外出观灯的,怕有个闪失,但亭幽总是有法子偷溜出去,见一见世间的热闹非常,不曾想那样的日子也那般短暂,到如今只得远远观之。
一辈子的不自由,对比起楼下那些人脸上的笑颜,忽地就让亭幽泪意上涌,她赶紧侧身拿手绢拭了拭。
不多会儿,俞九儿从楼下上来,在定熙帝耳边私语了几句,便见定熙帝起身下楼,往御书房去,亭幽暗想该是边关有军情来。
及观灯毕,亭幽随了俞九儿去乾元殿,今夜牌子照旧是翻的她的。如此“人约黄昏后”的佳节,这牌子就显得格外意味深重了,亭幽不用回头,也能感到背上一阵灼热。
至乾元殿,定熙帝还未回,亭幽靠在榻上翻着书卷,自得其乐。这些日子同定熙帝相处下来,也算亲密了不少。要让亭幽来说,迷上定熙帝绝对不是难事,他虽然骨子里坏了些,总让人羞愤,但偶尔一丝甜蜜已经足够帝王收买人心了。
定熙帝回来时已极晚,亭幽自不能先睡,无聊之下摆了一盘棋左手同右手下,听得门帘掀起的声音,亭幽忙迎了出去,见定熙帝的鹤氅上正滴着水,因道:“外面下雪了?”
“在做什么,下那般大的雪都不知?”定熙帝一边往前走,宫人一边熟练地为他脱着外裳。走至南窗炕下,他见炕几上的那盘棋,笑了笑:“该哪方行了?”
“黑子儿。”
定熙帝随意移了一子,去了净室。
亭幽定睛一看,只觉他这一动,黑方便有了先手,因坐于炕边,细细思索对策,执白缓缓下了一子。
到定熙帝再出来,他上前揽了亭幽的腰,将下巴搁在她肩头问道:“今儿在五凤楼,你哭什么?”
亭幽一怔,不想那般多人里定熙帝居然注意到了,只是实话是不能说的,想了想便道:“不过是砂迷了眼睛。”
定熙帝笑着将亭幽整个儿揽入怀,道:“让朕给你吹吹。”
那热气喷得亭幽酥麻欲笑,加之定熙帝的手实在不规矩,让她扭着身子躲之不及,两个人这番一闹自然就上了火。
末了,亭幽自又懒怠动弹,睡眼微饧,粉腮带赤,看得人眼热,楚恪揉了亭幽两把,“小时候,你元宵夜可出门看过京城灯会的?”
“臣妾打小就去了永安,京城的灯会看过没看过,早不记得了。”
两个人难得这般说过话,亭幽便是有万分睡意,也只能打点起精神。
“永安?你说说。”
“永安四面都是山,民风淳朴,景色是极美的。至于灯会么,那些灯不如京城的精致华丽,可那儿有歌声,却是京城没有的。”提起永安,亭幽的眼睛都亮了。
“什么歌?”今夜定熙帝的心情仿佛格外好。
亭幽脸微微一红,但因刚才那一番后,本来就残红未退,倒也不显,“是山里的男男女女的对歌,在花灯会上可热闹了。”
定熙帝笑道:“你可会唱两句?”
“汉人姑娘是不唱的。”
“你肯定会唱,你唱来朕听听。”
亭幽自然是会唱的,且她本就爱听爱唱这大山里的歌,在永安时听得那爽朗直率的歌声,让她也能欢喜些。只是选歌方面却得斟酌,虽然定熙帝如今兴致高,可保不准哪日想起来,就得责怪她不矜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