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如果不是皇帝恩宠,只怕后宫的贵妃也未必有一品命妇等来得更体面。
亭幽能说自己不想吗?可是能回家看看总是好的。
定熙帝的这道旨意是在衙门封印的最后一日,腊月二十发的。
亭幽兴致满满地正在盘算如何装点御花园,庆贺新年。昭妃宫里却传出一则消息,昭妃有了月余的身孕了。
“有孕?”亭幽不敢置信,起居注由贵妃代掌,亭幽并不记得里面有添上昭妃的一笔。
可昭妃岂敢有胆子给定熙帝戴绿帽子,何况还明目张胆地传出孕事。
亭幽站起身,在屋里踱步,寻思着就算定熙帝真的偷吃,为什么会是昭妃,那个好些年没侍寝,低调得不存在的女人,哪怕是媛昭仪、关氏姐妹、云美人亭幽还能想得通,如今才算明白了这宫里真没有一个女人是省油的灯,平日瞧着不声不响的人,居然给了她这般大的“惊喜”。
昭妃,昭妃,定熙帝每月固定是要去她宫里坐坐,看看大公主禾嘉的,从上月的日子算到现在岂不正好是月余。
不,不一定是真的,亭幽想,昭妃容颜正好的时候都没能得宠多久,况如今这般情况,宫里谁也没得手,没道理反而是她得了腥。
可是,也许那些女人都是得了腥的,只瞒着自己一个人,她却还自以为是的洋洋得意,却不知背后那些人怎么笑自己傻。
可是定熙帝这般哄着骗着又是为什么?哄骗一般为利,可定熙帝能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好处,敬太后在时也许还有一丝利用价值,可如今太后已经去了。
亭幽自己把自己都绕糊涂了,想不出背后的原因来,可事实还是事实,残酷依然是残酷。
昭妃有孕了。
亭幽觉得,人真是不能不认命的,自己也算长期受宠了,肚子没有丝毫动静,上回媛昭仪不过得了一回就有了,这回的昭妃恐怕也就得了一次。
亭幽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天给自己的暗示,注定了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也或者有个孩子,她的心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亭幽也知道自己不该难过,这般情景难道出现得还少了,她何尝没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过会这么快,这么突然,在最最甜蜜的时候划上这么一刀。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甜蜜,他一边敷衍自己,另一边却同别人颠鸾倒凤,不亦乐乎,只可怜她自己还傻傻的担心,以为定熙帝身子出了问题,想问却不敢问。
亭幽以为自己会哭,但事到临头才发现,没有任何泪意,无数次的失眠惊醒,不是早就为今天做了准备么。
昭妃有孕,定熙帝自然是第一个得知消息的。
王九福在将这消息告知定熙帝后,就一直战战兢兢地在一旁伺候。当初从昭妃宫里回来,定熙帝就刻意不让在起居注上记那一笔,不就是为了瞒着内殿那位,如今这事儿却捅破了天,还不知要怎么闹。
定熙帝想的又何尝不是这事儿,搁笔沉思了良久,再无心思处理国事。
内心浮起一丝定熙帝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内疚、心虚,做皇帝做到这个份儿上,也真是丢份了。
其实当初瞒着亭幽的那一笔就已经让他大费踟蹰过,心里觉得完全没这个必要,自己想要宠幸那个嫔妃,还容得她人置喙?犹豫到底,最后还是决心瞒着她,只看这些时日的恩爱,定熙帝也觉得不枉他私下违背了祖宗定下的规矩。
何况昭妃那事儿本就是个意外。
那日是禾嘉的生辰,并没大做,昭妃只是在她宫里设了一席宴,楚恪饮了些酒,饭后小憩。
昭妃做张做致地上来伺候,楚恪没拒绝,一开始时他自己还是很有自持地把握的,要真直接扫了昭妃的面子,禾嘉心底是要难过的。
何况昭妃伺候起来极为舒服。亭幽那丫头片子虽然伺候起人来肯定也能要人的命,但定熙帝自问直到如今他也没福气享受过,动不动就使性子,哪回不是自己去伺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