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雾心里恨得咬牙,脸上则摆出一副哀戚之色,“景晦——”
楚懋一点儿也不心软,阿雾就是一只想哄老鹰开口骗走鹰嘴里的肉的狐狸,肉当然是有的,而且还由不得她不吃。
楚懋起身往床上走去,脱了鞋和衣躺下,这是打算睡觉了。
“你就告诉我吧,我心里头抓心挠肺的,景晦。”阿雾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不惜低到尘埃里的窝到楚懋的怀里圈上他的脖子,摇了摇,“哥哥。”
这一声“哥哥”,哪怕是楚懋在行那事时,狠狠地逼迫阿雾让她叫,阿雾也是极少松口的。而且即使那般,也是敷衍了事,哪似这一声“哥哥”,真是一个娇滴滴、媚幽幽、水滋滋、甜糥糥,和尚都能被她叫还俗了。
楚懋掐了一下阿雾的脸蛋道:“你这就抓心挠肺了,前几日冷脸对我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抓心挠肺?”
一句本来饱含深情的话被祈王殿下以如此戏谑的语气说来,听在阿雾的耳里这就成了反讽。
抓心挠肺?阿雾可没从楚懋的身上看出来,她只觉得祈王殿下和“气定神闲”四字简直就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不过既然楚懋这时候说出这句话来,想来是要找回台阶。
上回二人和好,根本就没走台阶,而是直接高空跃下,阿雾这会儿自然是要迎奉祈王殿下的。
“妾可没看出殿下哪里有抓心挠肺。”阿雾冷笑一声,自称为妾。
楚懋看着阿雾,嘴角的一丝轻笑还在,她为何看不出?且不说吕若兴那鼻子灵得跟狗似的奴才,就是他身边那群幕僚、门客都能看出他不同于往日的焦躁来,但是日日与他同床共枕的阿雾却说完全看不出来。
楚懋不知道是自己装得太好,还是阿雾根本就没有心。
阿雾作出这副姿态不过是在等楚懋接话,然后她才好表白一番自己那几日心里的诚惶诚恐,哪知道楚懋直接转过身去睡了,半点儿没有说话的意思。
阿雾心道,糟糕,看来招式用错了,她在楚懋这里仿佛就没用对过手段。
阿雾本来脸皮就薄,刚才厚颜哄了楚懋那么久,还是落得个被奚落的下场,阿雾也是又委屈又难受,自己翻身朝里睡了,眼泪珠子断线似地顺着眼睛流到枕头上,晕湿了拳头大一团的地方。
无声的哭泣最累人,还要控制住自己抽搐的肩膀,阿雾只觉得心抽着抽着疼,觉得自己太过无用,这都过了好几年了,却在长公主的事情上毫无寸进,并且未来也看不到有任何希望,前路茫茫,阿雾有些迷茫了。
过了会儿,楚懋的手摸了过来,阿雾躲避不了,就被他的手指摸上了脸,楚懋的手一顿,来扳阿雾的肩膀。
阿雾奋力地挣扎了两下却敌不过楚懋的手劲,一张布满泪痕的脸就这样呈现在楚懋的眼底,阿雾觉得又羞又怒,推开楚懋,猛地坐起身来,实在是不想再面对楚懋,阿雾想越过楚懋下床。
楚懋一把将阿雾搂入怀里,“不过是同你玩笑玩笑,怎么这样小气?”
阿雾被楚懋的话气得牙齿磕着直响,眼泪哗哗地流着,却再没有力气同楚懋争斗,她心里想着,罢了罢了,大不了真到了那一日她就抹了脖子随了长公主去,也算是报了上辈子的生养之恩。
“阿雾。”楚懋察觉到阿雾的异常,将她扳转过来面对自己,以往异常灵动的眼睛这时却蒙上了灰气,楚懋的心一沉。
“阿雾。”楚懋又唤了一声。
“殿下,对我的心也太硬了些。”阿雾轻声道,“若是哪日我死了,也不知道殿下会不会为我难过一下。”阿雾的脑子里仿佛已经画好了自己同大哥、二哥还有母亲共赴黄泉的图像。
“别动不动就说死,阿雾!”楚懋的语气里泛起烦躁来,他听不得阿雾说这个字,连想都从来不敢想。一时间隆庆帝盛年便灰白的头发出现在楚懋的脑子里,那根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就说,我就说。”阿雾憋了好久的脾气终于找到发泄口了,“我若是死了,殿下也不必安葬我,将我烧了,把骨灰寻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撒了,我……”
“阿雾!”楚懋吼道,恨不能扇她一耳光,以阻止她继续说这样残忍的话。
阿雾发泄了一通,自己也反应了过来,她干嘛咒自己去死,可是看楚懋这样暴怒的样子,眼圈都红了,她心里的气就平了些。
“殿下不是不想看见我么,做什么又这副样子……”阿雾一边哭一边说。
“我什么时候不想见你了?”楚懋将阿雾搂得紧了些,“我恨不能将你揣在怀里,走到哪儿都带着,随时都能亲一亲你的小嘴。”楚懋低头含住阿雾的唇,温暖柔软,这世上再没有比阿雾活着更美好的事情了。
“那你前几天还不理我。”阿雾可不相信楚懋嘴里的甜言蜜语,这种话她会说一箩筐,“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心里有多害怕,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去找元蓉梦了。”
楚懋叹息一声,觉得滑稽,也不知道为何阿雾会担心这样荒谬的事情,“你怎么老觉得我和她有什么。”
“怎么没有,你不是已经默认了将来如果,如果成了,你就要纳她为妃。”阿雾直言道。
楚懋轻笑出声道:“就为这个?王府里那么多女人,那为了妃又如何。况且,我出此下策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某个小混蛋。”楚懋捏捏阿雾的鼻子。
阿雾皱了皱眉头,嘟起嘴,“你才是大混蛋。”不过显然她已经接受了楚懋对她的新的昵称。“怎么是为了我?”
“怎么不是你,为了让元蓉梦答应不难为你,我只能被迫答应。”楚懋道,“不过她敢那样挑衅你,我也断不能让她再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