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结束后,菲茨威廉也没有离开,因为海上运输线的事已经小范围传开,达西家不可能不知道。
菲茨威廉拿着一封信进门,见苏叶正在起居室翻阅资料,顿了顿,走进来,“乔治,我或许需要你的帮助。”
苏叶抬起头来,看了眼他手里的信,明白了,是达西先生写给他的,为的是尽力拿下澳洲海上运输线的事。
和苏叶那些专利不一样,达西家族是传承了好几代人的乡绅,对于土地和粮食是放在第一位的。
商业方面的投资,他们保持着平常心,即便这个产业可能会带来莫大的利益,依然不是他们心中最重要的东西。
不然当初达西先生也不会因为她的一些设计和计划,就大手笔的成立玩具工厂,并且还给了她两成的股份。
有眼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在意的程度不够,所以才这么轻松的决定。
但粮食不一样,尤其是去年寒流差一点导致饥荒,达西先生对粮食就更上心了。
达西家在澳洲有大亩良田,能种出足够的粮食,但因为海上运输的艰难,只能卖给其他人,而不是自己运回英国。
所以有一条自己的海上粮食运输路线,是多么重要的事啊。
更何况这还是国王下令,政府牵头,也就意味着每次运输,都会有军队保护,粮食的安全性大大增加。
而一旦达西家族获得了某条线路的主导权,那将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首先,线路开发好了,又有士兵保护,当然不可能只运输政府要求的数量,只要达西家多准备几艘船,能额外运输很多其他货物。
澳洲地大物博,不仅可以种植粮食,还能养羊,更有让人着迷的欧珀石。
古罗马人认为欧珀石是丘比特之子,把它看成希望和纯洁的象征,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它被赋予了更多神秘的面纱。
因其独特的色彩,眼花缭乱,夺人眼球,让人产生了诸多联想,越发显得神秘,价值就更珍贵了。
几年前,法国传出消息,约瑟芬皇后脖子上佩戴了一条璀璨的欧珀石项链,引得众贵妇们趋之如鹜。
这个年代欧洲的欧珀石大部分是地中海出产的,澳洲的原石矿还没有开发出来。
苏叶正好知道其中几个地点,但以前一直没打这个主意,是因为澳洲实在太远,环境也非常复杂,不仅开采困难,运输也相当麻烦。
开采会遇到重重阻挠,当地土著的捣乱,殖民者索要好处,以及各方势力的觊觎。
要知道这可是宝石矿,谁能忍住这种诱惑?
然而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只要钱和权到位了,什么都好谈。
然最麻烦的是,还是运输的问题,如果没有一条安全的运输线,是绝对运不回英国本土的,会在海上遇到无数麻烦。
真以为海盗不存在了,虽然明面上少了一些,但他们依然无处不在。普通贸易也就算了,像这种打劫一艘船,就可以富裕一辈子的机会,就是正常的商船,只要装载了武器,遇到了也想试一试。
能挣钱的方法有很多,又何必纠结于这种困难重重,又容易遭到人惦记的法子呢。
所以苏叶想想就放弃了,继续在股市搅风搅雨。
虽然她没有再关注,也知道那个宝石矿还没有被开采出来,这种事是隐瞒不了的,一旦被发现,就会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整个欧洲。
苏叶知道菲茨威廉开口的原因,无非是向她借钱,承包下这条线。
但她有更好的主意,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手工绘制的简陋地图,递给菲茨威廉。
菲茨威廉不明所以,结果看了好一会儿,“这是什么?藏宝图吗?”
苏叶顿了顿,“也可以这么说。”
菲茨威廉茫然看她,苏叶笑着道,“是澳洲一个欧珀石矿的位置。”
菲茨威廉瞳孔剧缩,失声道,“宝石矿?”
“是的,”苏叶点点头,给了一点时间,让他消化一下。
菲茨威廉在房内转了好几个圈,“你想怎么做?和负责人分享这个产业吗?”
随即,他又郑重的摇摇头,“乔治,我不建议你这么做,这太冒险了,达西家族无法在那些虎狼之人手里庇护下你。”
虽然达西家现在已经发展的很好了,但这不代表就是万能的。
宝石矿诶,如果被外人知道,他们就是拼着和达西家死磕,也不会放过这块肥肉的。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威廉,”苏叶微笑道,“这是一个敲门砖,让达西家获得澳洲海上运输线的机会。”
“不行!”菲茨威廉断然拒绝,“达西家族不可能占你的便宜。”
他之前的想法只是借钱,因为知道目前乔治手里的资金足够,他只打算借出来一部分,等以后会还给乔治的。
他可没想过,让乔治拿出这么大的利益去为达西家铺路。
“你多虑了,菲茨威廉,这于我而言就是一张废纸,即便没有这件事,我也不会去动它,你我都知道,这样的赚钱方法太麻烦也太累,得时时提防别人的算计。”苏叶耸耸肩,“而实际上,这地图是有时效性的,即便我们不拿出来,未来也会被人发现。与其如此,还不如为我们做一点贡献。”
这个地点将在五年后被人发现,然后成为别人的矿脉,既然早晚会被发现,那么不如拿出来废物利用。
至于其他几个地点,等以后她在澳洲有足够的实力,再悄悄开采,不卖,直接兑换成星币。
菲茨威廉微微皱眉,依然不怎么愿意。
苏叶摆摆手,“我还有另外一个方法。根据我搜集到的消息,最后的获胜者可能是格罗夫纳伯爵,他的继承人在剑桥,我们可以通过罗斯·辛普森和他搭上关系。至于伯爵那里,我想多塞特的玫瑰种植园可以打动他。”
格罗夫纳伯爵有一个亲弟弟,两个关系相当不好,简直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
从小他母亲就更加偏爱弟弟,把自己所有的嫁妆都给了弟弟。而伯爵阁下,只继承了父亲空头爵位。
那时的格罗夫纳家族穷的只剩□□面,家里所有的开销都要依靠母亲嫁妆产出。
在他大学毕业后,请求母亲给他一点资金,让他能顺利进入政坛。
然而这一切都被弟弟破坏了,是弟弟在母亲面前说了他坏话,导致母亲不仅不给钱,还横加干涉,想要为他定下一位携带严重疾病的妻子。
那女人无法生育,这也就意味着,即便以后伯爵有了私生子,爵位也落不到他孩子身上。
偏偏那女人的病并不致命,而她家族患有此病的女人还各个高寿。
伯爵明白,这是母亲和弟弟联合起来,想要谋夺他的爵位。
这绝对不能忍,因此他断然拒绝,生生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后来,他娶了现在的妻子,一位来自葡萄牙的豪商女儿,光嫁妆就有十万英镑,结婚之后,岳父更是大手笔的支持他参政,这才有了他现金的地位。
格罗夫纳伯爵现在是国王的心腹,也深受威尔士亲王器重,在权势上算是整个英国第一梯队了。
但他依然无法忘怀当年的屈辱,因此在母亲死后,处处针对亲弟弟。
在他的打压下,他弟弟继承的来自母亲的遗产,一点点丧失,最后只剩下那个玫瑰园了。
然而在伯爵出手前,玫瑰园直接被弟弟卖给了其他人,并且带着英镑离开了英国。
而那人正好是格罗夫纳伯爵的政敌,很难说弟弟是不是故意的,可玫瑰园在政敌手里,伯爵想尽了办法也弄不回来、
这几乎快成了他的执念,如果有人能帮他完成,那其他的就好谈了。
听完苏叶的讲解,菲茨威廉沉吟了一会儿,“那个玫瑰园在斯宾塞侯爵手里?”
“没错,”苏叶点点头。
斯宾塞侯爵是个相当难缠的家伙,身家豪富,权势地位无一不缺,想要打动他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天生看不惯格罗夫纳伯爵,简直到了处处针对的地步。
这次伯爵能获胜,还多亏了斯宾塞侯爵不在,去了非洲办事,如果他在,伯爵成功的机会直接被砍一半。
所谓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敌人。
斯宾塞侯爵对伯爵了解至深,也知道那个玫瑰园是他的心结,因此开出五十万英镑的高价,不然绝对不肯卖。
好家伙,原本只要一英镑就可以买下的产业,涨了整整五十倍,傻子也不可能去买的。
而伯爵本人是没有这么多资金的,这些年为了往上爬,岳父给的资金和妻子的嫁妆都被他用光了,剩下来的包括这些年赚的,也不过六万英镑不到而已。
“这不可能,”菲茨威廉道,不是他们买不起,而是完全没必要出这个风头。
花五十万英镑买一个价值仅一万英镑的玫瑰园,然后送给伯爵,这会让达西家族沦为整个伦敦的笑柄。
“所以,我们还是选前一个吧,”苏叶耸耸肩。
菲茨威廉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答应下来,“那么,这条运输线,你和达西家共享。”
“行,”苏叶当然不会推辞,两人又商量了许久,决定把这张图纸送给威尔士亲王。
一来负责的是格罗夫纳伯爵,而他是亲近威尔士亲王的,亲王的命令,他不可能不听。
二来很快就到亲王摄政的时候了,和他打好关系是有必要的。
这位威尔士亲王是非常喜欢奢侈享受的,从成年后,他每年都能从国会领取6万英镑的生活费,国王陛下更是每年补贴他5万英镑,然而11万英镑仅仅是他花销的一小部分。
其中花在马厩的开支,就高达每年3万多英镑,另外他还喜欢艺术,豪华宫殿,酗酒以及包养情妇,每一项耗费都是惊人的数目。
因此他债台高筑,目前已经欠下了67万英镑,这是社交季舞会众人偷偷谈论的,准确性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