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叶则是含笑不语,看了那报纸一眼。
西特尔没有注意到这个,得意洋洋道,“这种毒素造成的危害非常大,常因为食物没有晒干,或储存不当而产生,而这些小麦,在海上运输的时候就发霉了,我们正是检查出了这点,才会扣押下来。”
他说的极为自信,然而秘书只觉得无语。
以前怎么没发现,西特尔是这样的蠢货,枉他还觉得对方难缠呢。
苏叶微笑,看着西特尔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所以这批粮食必须扣下,不能让它流通到市面上,更不能交给政府储存进粮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政府,为了大英帝国,作为一个尽忠职守的海关人员,我绝不允许含有毒素的粮食进入英国,毒害国王陛下的子民,这是我神圣不可亵渎的使命......”
秘书终于忍不住了,“西特尔先生,难道你不知道,这篇关于黄曲霉毒素的文章,是维克汉姆先生写的吗?”
没错,这是苏叶在研究生物时,发现的现象,黄曲霉毒素存在于土壤,动植物和各种坚果,以及粮食当中,其对身体的危害非常大,但人不能不吃粮食,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辨别和稀释方法,不要稀里糊涂吃下去,然后中毒。
但目前而言,她只是发现了这种毒素广泛存在食物中,而检测方法目前还在拉普多俱乐部的研究中,并没有特别好的检测剂出来。
报纸上也只是教了一些简单的分辨,比如黄曲霉素很苦,如果在食用花生,核桃或者小麦的时候,发现味道很苦,马上吐出来,并漱口。
所有西特尔说检测出黄曲霉毒素,简直是无稽之谈,他怎么检测?用什么检测?难道是口尝吗?
可难道那些不是生小麦粉吗?稽查人员还能亲口尝一尝?
所有这就是一个贻笑大方的借口,说的人洋洋得意,听的人一脸无语。
西特尔脸色一僵,快速扫了一眼报纸,果然在上面作者的位置,看到了乔治·维克汉姆的名字。
他面色渐渐变得铁青,苏叶也懒得和他纠缠了,直接道,“先生,你们说的是查出违禁品,而不是黄曲霉毒素,这不属于违禁品,所以你的话前后矛盾了。我有理由怀疑,你在故意找借口,为的就是破坏我和政府的合作,你的目的是什么,外面那些商人知道,你一个海关官员,针对本分商人吗?是否还有人和我一样,因为无缘无故的理由,就被人扣押了货物,面临巨额赔款?”
“我想,这件事需要向上反应,国王陛下和摄政王阁下对海贸,尤其是海上粮食运输线相当关注,如果他们知道,有人为了私心,扣押海上进口的粮食,使得政府得不到充盈粮仓的粮食,帮忙运输的人面临巨额赔款的风险,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商人愿意承担这一风险巨大的任务,而国王陛下和摄政王阁下又会做何想?”
目前,乔治三世国王已经因为生病而休养,威尔士亲王掌握了权利。
他不是一个兢兢业业的摄政王,把权利都下放给了亲信,但这不代表他是好说话的人。
要是有人犯到他手里,除了亲信,其他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据苏叶所知,这位西特尔部长,和亲王八竿子打不着,这件事揭发,亲王只会下令处理了,而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西特尔噌的一下站起来,“你不要危言耸听,我说有违禁品,就有违禁品,我们在粮食中间查出了皮斯克,这是我们国家命令禁止售卖的酒。”
不错,这个时代对于酒类售卖有很多奇葩细致的规定,比如同为啤酒,正常的啤酒可以卖,加了啤酒花的就不允许。
比如国王下令不允许售卖烈酒,但分了种类,有些烈酒可以,比如琴酒,龙舌兰,但皮斯克不行。
在英国售卖皮斯克就是违禁,但这不意味着,你携带进入英国也是违禁,毕竟这酒除了售卖,还可以自己喝,还可以送亲友。
你如何证明,我带入关就是为了售卖呢?
苏叶微微挑眉,“你们查出有多少这种酒?”
在她合理的安排下,这种酒不可能大规模出现在船上,她给船员们配备的酒,都是白兰地和红葡萄酒,以及杜松子酒。
但杜松子酒太烈了,规定每人不得超过两瓶,他们只能节省着喝。
而皮斯克在当前欧洲的售价还比较贵,有人携带一些很正常,可要说很多,绝无可能。
“虽然我们只找到了两瓶,但这是因为我们只检查了其中几代小麦粉,而那些酒就藏在小麦粉里。我们有理由怀疑,剩下的小麦粉也藏有皮斯克,所以那些粮食在没有检查完之前,绝对不能带走。”
这简直是鬼扯,查出两瓶,就怀疑你们有许多瓶,而因为你们有这些酒,就一定会售卖,所以就违禁了,必须扣下来?
不说别人了,就连门口站着的托里都一脸不可思议,原本这些高高在上的海关大人们,也这样耍赖吗?
“西特尔,我警告你,这里是海关,不是你的一言堂,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秘书非常生气,自己代表了署长前来办事,然而这人,居然一再推脱,关键理由还这么站不住脚,这是在给海关抹黑。
“我不管,反正我们查出了违禁品,就绝对不允许没查清楚前,货物流通进国内。”西特尔干脆破罐子破摔。
“那么时间呢?”苏叶再问了一句。
“等着吧,等我们查完排在前面的货物,自然会轮到你们。”已经这样了,西特尔干脆不装了,直接扣下了事,至于时间,什么时间?
那可是小麦,保存不好就会发霉不是吗?
维克汉姆自己说了,发霉的食物不能吃,到时候他就说,那些食物发霉了,他们不能让其他物品也沾染上黄曲霉毒素,就干脆拉走倒掉了。
这是符合规定的,在海关腐烂的东西,他们有权处理,不然呢,放在哪里不管吗?
至于商人的损失,这些人才不会管。
秘书脸色铁青,这明显是不把署长放在眼里,摆明了为难他要照拂的人。
这件事一定要告诉署长,让他把人踢出去。
反倒是苏叶,表情平静的站起来,“那么,仅仅是皮斯克而已,没有售卖,那些船员被扣押的理由又是什么?因为携带皮斯克吗?”
这当然不是罪过,西特尔就算再无赖,也不能承认,他当即道,“当然不是,但他们携带了皮斯克,我怀疑有人想要售卖,于是把人抓进来审问,这符合正常流畅,等问清楚皮斯克是谁的,会放了其他人的。”
“哦,”苏叶漫不经心的整理了一下衣袖,“那么,你不用查了,那酒是我的,我喜欢喝而已,让人帮忙带回来。所以你可以把他们放了吗?”
既然耍无赖,那她何妨一试?
总没人会相信,她这个身价几百万英镑的大富豪,会看上那一点走私小酒的钱吧?
除非一整艘船的皮斯克,但利润也不超过几百英镑,为了几百英镑,她在自己运输粮食的船上搞事?正常人也做不出这种为了几个便士,把钻石扔到海里的傻瓜举动。
而西特尔真想这么诬陷她,就需要准备足够多的皮斯克,谁的损失更大,一目了然。
西特尔没话说,苏叶身为船主都承认了,那酒是她的,而以她的身份,实在不需要走私贩卖几瓶不上不下的烈酒,又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石。
他咬咬牙,只好道,“那些船员会被释放,但货物你别想拿走。”
苏叶哼笑,知道他们就是冲着自己的粮食来的。
这批粮食被扣下,过了交货时间,她必须赔付政府一大笔钱,好几十万英镑呢。
这背后肯定有人想从中捞钱,但为了一点钱,就得罪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所以,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一个针对她和达西家的阴谋。
而时间又正好卡在达西先生去世的当口,或许背后的人认为,她和菲茨威廉会因为达西先生去世而无暇他顾,接手产业也得手忙脚乱,所以出手对方他们,狠狠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如果能把她和达西家达到,接受他们身后的产业,就更好了。
既然如此,她倒要好好看来,这幕后之人都有谁?
正好,趁此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于是苏叶也没有坚持,把船员们捞出来就算了。
离开了西特尔办公室,秘书相当不好意思,“维克汉姆先生,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和署长先生提,他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苏叶似笑非笑,“满意的答复啊。”我不需要呢,要什么答复,我自己去拿就可以了。
至于这海关中得罪她的人,一个也别想跑,别以为她不知道秘书的小心思。
署长真的这么无能,还命令不了手下的部长?
不过是知道西特尔敢做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而他不想得罪而已。
反正他已经派秘书出面了,但人家西特尔不听,他也没办法不是。
既然没办法,那苏叶当然不会勉强,她这么善解人意,当然是......成全他们!
至于之后,这个海关里的人还剩下多少,她也不是故意的,毕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