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妮擦擦眼泪,正要出声感谢,另一道声音比她更快。
“不用了。”展昭从屋顶跳下来,青色的身影,俊朗非凡的五官,给这萧瑟的破庙,平添一番亮色。
“展师兄?!”孟春江惊讶大叫。
“师妹,”展昭对师妹点点头,然后对着四大汉抱拳行礼,“感谢各位照拂我师妹,在下展昭。”
四人没想到,展昭说到就到了,比他们预计的还提前了半天。
明明他们在下面山脚放了探子,怎么人都上来了,还没人过来报信?
展昭似乎明白他们在想什么,笑道,“山下的探子我见到了,但我不是从正面上山的,他们并没有见过我。”
四人对视一眼,感觉此次差事悬了,“展大侠来此多久了?”
展昭意会,“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师兄,”孟春妮着急。
展昭安抚性的笑笑,“师妹,我知道你此举是为了什么。”
孟春妮的脸色一下子白了,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展师兄,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出于嫉妒罢了。”
展昭微微叹息,“但是师妹,白星河害了许多无辜人的性命,我不能让他再作恶多端下去!”
孟春妮眼前一黑,立时要晕倒,谁也想不到,居然是最嫌弃的赵虎速度最快,居然一把将她扶住了。
展昭要上前扶师妹,被孟春妮一把推开了,“不,展师兄,我没脸见你。”
她捂着脸,呜呜哭起来,“我早该告知你真相的,可是为了他,为了他……我任由他算计你,而不肯说出真相。展师兄,对不起,对不起!”
展昭微微叹息,“这不是你的错,孟师妹,你和他是夫妻,护着他是应该的。”
展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不愿意就此责怪师妹。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孟春妮崩溃大哭,“我原不知情的,是十天前,我在家里发现一只信鸽,上面有一张纸条,写着:比武,重伤,可杀!我不知道白师兄想要杀谁,于是偷听了他和两个江湖人谈话,才知道他们要杀的是展师兄你。我从来不知道,白师兄竟然因为嫉妒,就要置你于死地,我劝他放手,不要再做这种不义之举了。但是白师兄不肯,还把我关了起来,我没办法,只能找到这几位兄弟帮忙,演一出绑架,想要引你前来,不去参加比武。只要你不比武,就不会受伤,白师兄就无机可乘。”
展昭叹息,这和苏姑娘预料的简直一模一样,可见她是何等的聪慧敏锐,辨识人心。
“师妹,比武已经延迟,但绝不会取消,至于白师兄那边,我已经有了应对之法,你不必担心。”展昭道。
“我如何不担心,”孟春妮哭得全身虚脱,喃喃道,“你们两个任何一人出事,我都要担心的,偏偏……”两人竟是不死不休。
“呵,笑话,你会担心我?”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厉喝,一个二十七八的白面侠客闯了进来。
他长相颇为阴柔,不像是侠士,反倒更像是读书人,举止打扮也偏向那些文官。
或许这就是他为什么可以从一介江湖人,成为武将的原因。
宋朝因为历史遗留问题,对于武将那是相当的打压,他们认为文官是好的,于是把一切都像文官看齐。
比如武将最高长官,由文官担任。
比如他们看不上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提拔起来的文官,自带一股风流气韵,要面白无须,体态风流,和那些粗犷的汉子大不同。
所以大宋能升为大将军的,很多都是文武兼修,要么就像狄青那般,长得风流俊逸,甚至貌若好女,打仗都需要带恐怖面具,不然不足以威慑敌军。
白星河长这样,在武将中前途无量,再加上他本人武功高强,又粗通诗书,兵法也学过一些,该是有远大前程的。
可就因为对展昭的嫉妒,而做出这种种恶毒的行为。
看到他出现,孟春妮脸色更白了,简直毫无血色,“你你你,怎会在此?”
“我要不来,怎知你勾勾搭搭,”白星河行动粗鲁,把孟春妮从赵虎身边拽过来,语气狠厉,“孟春妮,结婚三载,我对你如何,你心知肚明,为何你心心念念的依就是展昭?你就那么喜欢他?”
“我没有!”孟春妮委屈,未出嫁前她确实喜欢过展昭,但那都过去了,就像父亲说的,展昭为人没话说,但他急公好义,极讲义气,这样的人不适合成为夫婿。
因为他无法给你安定的生活,他总是东奔西走,为了他心中的大义而忙碌,在这期间门,很可能得罪一大帮人。
成为他的妻子,除了缺少丈夫陪伴,还要日夜担心有人寻仇。
他们找不了展昭的麻烦,很可能对他妻儿下手。
但白星河不一样,这人的心很小,看重功名利禄,但这不是坏事,跟着杀猪的,才不用吃带毛猪。
白星河一心往上爬了,她才能成为官太太,不说就此改换门庭,至少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
而且白星河的本事不下展昭,在武将中武力值是最高的那一拨,前途可期。
当初她被逼着嫁给白星河,确实满心的不甘,毕竟那个怀春的少女,不想要嫁给心上人?
但就像父亲预测的那样,嫁给白星河后,她安安稳稳当着官太太,日常坐卧有人服侍,出行有人鞍前马后。
这比以往的江湖生活要舒适得多,她不用再洗衣做饭了,还能打扮得美美的,和一群官太太谈天说笑。
反观展昭,这三年几乎没有停歇,到处行侠仗义,听着是挺激动人心的,可经历过就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风餐露宿就不用说了,关键还时时遇到危险,而且不便的时候,几天都不能洗漱换衣。
总之,尝试了之后,她就真香了,决定和白星河好好过日子。
她甚至计划生一个孩子,然而就在这时,偏偏让她听到了白星河的计划。
再怎么喜欢目前的生活,孟春妮也不能昧着良心,任由丈夫算计展师兄,可她也不想把丈夫供出来,只能想出个绑架的计划,拖延时间门。
“没有?枉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毫不犹豫背叛我。”白星河此时愤恨难当,只觉得自己的真心喂了狗。
“对我好,你就能随意杀人吗?”孟春妮面露难过。
“那又如何,谁让你一心惦记着展昭,他不死,你如何肯安心和我过日子。”白星河道。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早已对展师兄没有感情了,”孟春妮崩溃大叫。
“不可能,如果没有感情,你为何要帮着他。”白星河却全然不信。
“他是我们的师兄弟,我不想让他死有错吗?”孟春妮不明白,为何丈夫就是听不懂人话。
“还说没有感情,你要是真像自己说的那样,就应该站在夫君这边,而不是为了一个外男,害自己的丈夫!”白星河认为孟春妮帮助展昭,就是背叛自己,就是对展昭旧情未了。
他似乎完全不相信,妻子会抛下展昭,从而喜欢上自己。
这叫孟春妮如何说,说什么都没用了。
见她不答,白星河更加气愤,指挥着带来的一干人,“格杀勿论。”
“白星河,”展昭终于忍不住了,连师兄都不叫了,“你对付展某就是了,为何要牵连这四个无辜之人?”
“他们帮助孟春妮救你,就是我白星河的敌人,对待敌人,我一向不会手软!”说着他一扬手,所有人都冲了进来。
他们身穿铠甲,手拿长枪,人数众多,甚至还有一批人带着弓箭在外面包围,显然是不把展昭斩杀于此,誓不罢休。
展昭到不操心自己,只担心这四人安危,他们练得是外家功夫,在轻功上没多少建树,要是箭支齐发,很难逃脱。
然而这几人却是当世好汉,居然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有心思说笑,“展大侠,你不必顾虑我等,尽管闯出去,明年的今天,莫要忘了带酒水过来祭奠一番。”
“我最爱会仙楼的玉胥,他奶奶的,就是太贵了,老子只喝过一次,但那滋味,啧啧啧。”赵虎居然开始提起要求。
王朝一巴掌拍过去,“想什么美事呢,那玉胥十两银子一壶,就你这酒量,一百两都不够你造的,要我说,你只会牛饮,最便宜的杂酒就够了。”
“就是就是,老四,你这个粗人,哪里知道酒该怎么品,就别浪费好东西了,还就西北的烧刀子适合你,够劲也够烈。”
“呸,老子也不爱喝那绵软的玩意儿,可这不是要死了嘛,第一年生祭,一壶烧刀子就把我打发了,岂不是显得我死得太随便。”
赵虎骂骂咧咧,觉得兄弟们忒看不起人,难道他赵虎就只配几十文钱一壶的烧刀子?
展昭被他们的对话,弄得哭笑不得,“几位兄弟,眼下保命要紧,等出去后,你们想喝什么酒,展某都请了。”
“呀,还是展爷大气,打今儿起,我马汉认你这个兄弟,以后展爷但有吩咐,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感谢兄弟们厚爱,”话音刚落,展昭就对上了白星河。
两人相隔六年拜入师父门下,但展昭天资比白星河好,同样的努力,他总是学得最快最好,长久下来,两人竟渐渐拉平了差距,展昭甚至还反超了。
师父临终前,把孟春妮嫁给了白星河,知道他要当武官,怕他本事不济上了战场会受伤,到时女儿就成为了寡妇,于是干脆把一身内力传给了他。
但这个时代,高明心法已经落寞,而传功更是极为精妙的手段,要注意内力是否相融还要排除传输过程中,会发生的各种意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内力附着体外,保证安全。
因此,孟若虚全部内力,白星河只接受了半数,但也因此超过了展昭。
他自信自己能打败展昭,之前之所以不光明正大地来,是因为想要展昭身败名裂而死,这样师妹就会讨厌他,从而喜欢上自己。
他想在师妹心里,自己是清清白白的,然而现在真相大白,师妹已经知道他的为人,掩藏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