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邵第一场雪到来之前,气温刚开始和往年没什么区别,士拘带着三万兵马攻打了朱提主城,在魏斌的指挥下,他们牢牢守住了城池,坚持了整整半个月。
另外周边隐藏在山里的寨子,时不时有人出来侵扰,弄得士拘士兵人困马乏之后,又躲起来。
这一片山连着山,且每一座都好似高耸入云,不是熟悉地形的人,很难在山里找到正确路线。
因此打仗很少进入山中,基本都是攻入主城后,掌握盐铁布匹等关键生产资料。
那些隐藏在山里的各个部族,为了生存,自然会试探下山与之交往,要是诚意足,给他们提供的物资多,也就逐渐融为一体。
所以面对朱提族人的侵扰,士拘有点烦,却也在徐泾的安抚下,没有贸然上山。
毕竟天气冷下来了,感受最明显的就是山上,越往上越冷,带着军队上去实在不明智。
首要目标是攻下朱提城,原以为会很容易,没想到这崔珲竟还有点能耐,死守着朱提城不出。
而朱提城建立在山壁之间,东边的出路只有一条,修建了高高的城墙,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城池之外所有地盘都肃清了,包括地里的收成也提前清理了,留给兴谷军的,只剩空空荡荡,就连木屋都拆除了。
“他倒是有点小聪明,知道我会来,提前做了准备,”士拘冷哼一声,对于崔珲这种乌龟做派,完全看不上。
徐泾遥遥望向远处的城墙,“他们这样据守不出也不是个办法,天气越来越冷了,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那怎么办?要不要绕过去,从西边攻城?”士拘道。
徐泾看了看地图,“往西除了过朱提城,只有一条路,须得顺河流逆流而上,我们没有船。”临时造,耗时耗力,得不偿失。
“那你说怎么办?”士拘急切起来,整个烦躁的来回走动。
“绕路,先从这里绕道,进入夜阳城,”士拘指着舆图上某一点道,“然后从这里攻城。”
夜阳和朱提有商贸往来,到时候他们伪装成商队,说不定能混进朱提城,即便不行,也能接近西南城墙,那里可不像这里,防守严密。
士拘听闻大喜,“就按你说的办,召集一千人,隐秘行事。”
三万人的军营,悄悄离开了一千人,即便城墙上日夜有人监视这边的动静,也不可能发现。
但魏斌早就防着兴谷会从别的方向突袭,尤其是夜阳这边,早就和夜阳几个大势力提前沟通过了。
夜阳的人不敢得罪兴谷,但不代表他们没有贪婪之心。
这兴谷军队如果是打着自家旗子来的,夜阳城内的势力肯定能发现,他们只用收买一人,就可提前收到消息。
而和其他人沟通的方向,说的却是兴谷国将会来一支商队,货物极其昂贵,尤其还带着武器,如果全吃下,说不定能成为夜阳的老大,把其他人踩在脚底下。
如此一来,兴谷国光明正大出现还好,能大摇大摆穿过夜阳,要是隐蔽出行,就真的撞到枪口上了。
而事实就是,七八天后,从夜阳传来消息,好几队人马埋伏了兴谷‘商队’,各有斩获,获得了一批军制武器。
这下夜阳人还不知道被坑了,就是真的傻,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彻底得罪了兴谷国,且知道兴谷国主带着三万士兵,就在朱提城外,绕道来夜阳,也不过七天功夫罢了。
他们发挥了传统艺能,当即收拾东西逃跑,留在城内的,不过是一些无处可去的老弱病残。
士拘左等右等都没等来好消息,正焦躁不安呢,某天夜里,魏斌和崔珲突然带着人偷袭了营帐。
因为气温下降,本就不适应这么寒冷气候的士兵手脚冻的僵硬,发挥不出七成战斗力,面对突袭,一下子慌了手脚。
而朱提国这边,早就得了粮商会的资助,一万五千多套棉衣裹在身上,士兵们只觉得热,丝毫没感觉冷,高下立判。
这次突袭是魏斌精心策划的,就在那一千人被夜阳擒获后不久,以两个时辰为限,先尽力杀敌,等时机差不多了立刻撤退,回到城墙内。
不过在走之前,魏斌还特意留下话,表示夜阳已经和朱提结盟,他们别妄想从夜阳通过,去的人皆被斩首。
第一次大战即以失败告终,己方伤亡超过六千,士拘本就气急败坏,再听到这番言论,当即责怪徐泾出了馊主意,完全忘了之前他可是赞过的。
徐泾被骂得灰头土脸,咬咬牙没有反驳,只心里暗恨,发誓一定要灭了朱提和夜阳,一雪前耻。
在士拘面前他没表现出来,虚心请罪,回到帐篷后,立刻甩了身上的兵器,狠狠发了一顿邪火。
而他这一行为,被报到了士拘那里,被理解为徐泾因挨骂不满,对国主生了怨气。
士拘心里不爽,但战事在即,不好表现出来。
既然夜阳已经成了朱提的‘盟友’,士拘就想分兵去攻打夜阳,被徐泾阻止。
他言道,“这一定是崔珲那个混蛋诱敌之计,想要我们分兵去攻打夜阳。此时朱提城内只有一万多士兵,而我们有两万多,要是真的中了他的计策分兵,人数就和他们持平了,想要再攻城就很艰难了。”
自古守城容易攻城难,在人数碾压时都容易失败,更不说人数相当了。
“您别忘了,山上还有人时不时下山侵扰,要是分兵,他们顷刻间能聚集到一处,到时候给我们造成更大的麻烦,”徐泾有理有据分析道。
已经被侵扰一次,士拘也心有余悸,当下听从建议。
而这正是魏斌需要的,夜阳那群人早在发现得罪兴谷国,就直接跑了。
要是士拘此时派人去探查,就会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座空城,可长驱直入抵达朱提西南城门。
多亏了士拘有聪明人辅佐,聪明人就容易想多,此计虚虚实实,只对聪明人有用,莽夫是不会上当的。
此后半个月,士拘又攻城了好几次,全都功亏一篑。
某天夜里,气温骤降,兴谷国士兵全被冻得瑟瑟发抖,半夜甚至下起了雪。
可真少见呢,南邵这地界,已经二十多年没下过雪了,今年从入冬以来就比往年冷,但也只是一点点,谁能想到不过几天工夫,天气骤变。
然而更叫这些士兵难受的,是朱提的疲军之策。
他们竟然不怕严寒,每隔一个时辰就有一支骑兵冲出来,乒了乓啦敲击锣鼓,吵得人完全睡不着。
骑马去追吧,这边的马也怕冷啊,踩在冰冷又滑溜的雪地上,变得慢吞吞的。
反观朱提国的马,竟然裹上了防寒的物品,就连马蹄也是,这也太奢侈了。
好容易追得近一点,人家不回城内了,直接掉转方向,往山上跑。
这么冷,又是大晚上的,他们敢往山上追吗?
这是找死!
兴谷国士兵只能忍耐,好在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他们也习惯了。
但习惯了可不好,在黎明破晓之际,难得一见的鹅毛大雪,夹杂呼啸而过的风声,掩盖了所有响动。
朱提国士兵直接杀出了城墙,杀得他们再次措手不及,与此同时,那些上山的士兵,也杀了一个回马枪,两边夹击兴谷兵。
再再一次损失巨大,士拘一时间灰头土脸,内心也产生了动摇,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他们真的能拿下朱提吗?
不说别的,天冷就是一个大大的障碍,士兵们都快冻坏了,而后方物资还没送来,这就让大家除了忍耐,没有丝毫办法。
最主要的是,朱提国士兵在退走前,还高声宣布,“感谢徐泾徐大人帮忙拖延时间,让我们来得及修建好西南城门的防御工事。”
这下子,士拘看徐泾的眼神都不对了,怀疑他别有居心。
恰在此时,国内消息传来,物资之所以没送过来,是因为他大儿子造反了,杀了他的爱妾和爱子,且想要他冻死在外面。
士拘顿时怒火中烧,不管不顾直接砍杀了徐泾。
砍完他就后悔了,果然,不久之后,兴谷国内拥护起他大儿子为国主,另外,建南国恒藓那个不要脸的,撕毁盟约,竟然向兴谷国发难,举兵两万攻打。
他当即要回去与城内的儿子合围建南国士兵,可都到这份上了,魏斌会放他走吗?
自然不会,直接缠上了,要么留下来和我们打,要么我们追着你打。
更麻烦的是,夜阳国那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得到消息,也守在他回去的必经之路上埋伏。
那这就不能仓皇回去了,逃兵最容易出事,还不如停下来稳扎稳打。
对方可以用游击侵扰我们,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回击回去。
就这样,魏斌彻底拖住了士兵的脚步,一点点蚕食剩下的人。
这其中夜阳功不可没,于是在彻底解决士拘后,他们顺势跟着回了夜阳城,然后以拉拢,打压的方式,占据了这座城。
拉拢其中一部分,给他们送物资,打压另外一部分,排挤其没了落脚之地。
并用拉拢来的人,对付被排挤的人,兵不血刃稳住了这座城。
夜阳明面上还是那个夜阳,实际上已完全不一样了。
在一系列手段后,那些被排挤的人也受不了了,实在天气太冷,他们需要过冬物资,而朱提能提供,在快被排挤出夜阳城后,不得不妥协。
而妥协的结果就是,按军功换物资。
军功怎么来?
自然是去攻打建南国了,建南国的士兵,一半陷在了越西战场回不来,一半还在与兴谷国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