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些金币银币进入巴尼特银行,民众果然稍稍安心,但这不足以让他们燃起对银行的信任,只是安静下来,不再闹腾罢了。
但这已经弥足珍贵,银行经理连忙大声宣布,“无论你们想兑换什么,取走什么,只要你是财物的主人,手续齐全,银行都会大开方便之门。那报纸上的言论,绝对是无稽之谈,我们定会尽快查明真相,还请大家相信。”
“我不管,我一定要取出我的钱,”立刻有人在下面大声道。
“我明白空口无凭,所以大家想取钱取物尽管排好队吧,绝不拖延,但还请关注几天后的报道,真相一向会洗刷大家对班尼特银行的认知,只希望届时你们不会后悔自己作出的决定。”
“绝不后悔,即便提前取出来,让我损失一大笔利息,也不可能后悔!”立刻有人反驳道。
经理还想说什么,被伯纳德行长制止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唯一让他们不闹的方式,就是大开金库,任由他们把自己的东西取走。
经理抿抿唇,心在滴血,要知道这一闹,银行今年的业务不仅没有增长,反而损失惨重,他的奖金也彻底泡汤了。
可有什么办法呢,他还是得尽力解决这件事,不然就不是损失一笔,而是彻底失业了。
“来吧,大家排好队,一个个进入银行,不要推搡,也不要拥挤,你们的意愿都会得到实现。”
而这次,民众的决心比伊索银行的那批要坚定的多,没有人犹豫,实在那所谓的暗箱操作,太骇人了。
即便到了此刻,银行同意让他们兑换,心里依旧忐忑,除非自己的钱和物品真实到手,不然就会一直七上八下的。
不过好在看到了希望,没人再闹事,而是焦虑的排着队。
伯纳德行长和马丁站在楼上默默观察这一切,见□□已经过去,不由松了口气,“只希望控诉者那边,能顺利解决。”
“但愿吧,你还有什么建议吗?”伯纳德行长揉了揉眼睛,疲惫道。
“我......”马丁正想说自己也可以拜托人寻找,他的人脉还是不错的,就见一位接待员匆匆上楼,手里还拿着一封书信,“先生,托雷尔伯爵的信。”
马丁浑身一僵,头上阴云密布。
下一秒,又一封书信送达,来自文森公爵府。
马丁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如果解决不到位,他将面临两个有权有势的贵族打压。
伯纳德行长见他面色陡然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有了不好的预感,“又发生了什么?或者马丁,你瞒着我做了什么?”
“不,没有,”马丁连忙摇头。
“现在是隐瞒的时候吗?”伯纳德行长低吼一声,严厉道,“你要知道,班尼特已经经不起任何风雨了,何况是那些有权有势的贵族,你最好实话实说,不然......”
不然怎么办?对方轻飘飘一句话,就足以让现在的巴尼特银行万劫不复。
马丁明白,马丁怎么会不明白呢,只要那两位随意一句:是的,班尼特银行的业务存在很多违规行为,那就真的洗不白了。
其实民众存在银行的钱,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大头还是来自上流社会的贵族,富商和中产阶级。
下面的异动,目前只有部分资产阶级和民众在参与,其他人没动是都知道班尼特银行背后有人,这点丑闻只要处理及时,是能被解决的。
可要是地位不凡的文森公爵和托雷尔伯爵同时发声,那些人肯定也坐不住了。
以他们存款数目之大,银行只有破产一途,压根支付不起。
马丁神情恐慌,眼中焦虑和担忧一览无余,颤巍巍开口把之前关于文森小姐的嫁妆转移计划都说了。
伯纳德行长狠狠闭眼,“你......怎会如此愚蠢?”
可现在骂人又有什么用,他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一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现在那笔钱呢?”他眉眼冷肃道。
“被取走了,”马丁沮丧道,“趁着我外出,一位律师用信物和口令把东西取走了,为了保密,这件事只有我和业务员杰米知道,那人故意找了其他业务员,避开了杰米。”
“不是文森小姐?”伯纳德讶异。
“他自称是文森小姐的代理律师,并且我查到,文森小姐名下多了一座庄园,和一栋位于巴黎的房产,至于那笔钱,则被转移到罗马的博古奇银行,”
这家银行属于境外,又不是他们常合作的银行,想要继续追查是不可能的,线索就此断了。
伯纳德倒是长舒口气,“所以那笔钱到了文森小姐手里,替换成了合适的产业,并没有被其他人取走。”
这就好,原本这钱就是文森小姐的,文森公爵和托雷尔伯爵想要谋夺,本来就不占理,如果宣扬出去,于他们的名声也不利。
两位可都是贵族院议员,要传出违背律法,私夺女儿/未来儿媳财产的名声,对他们的政治生涯也是一个打击。
“我确信,那两处产业估值在三十万法郎左右,”马丁点头。
“那么,你就大胆去见两人,把真相说了,同时明明白白告诉他们,班尼特银行是不可能做出那种行径......”
“可......”
“要知道两位贵族老爷是正直的人,想来此举是为测试班尼特银行的可信度。”
“他们不是那么好打发的,”马丁神情僵硬,仿佛已经看到那两人对付自己的雷霆手段。
“为表示歉意,我们愿意送上一个百分百赚钱的消息,”伯纳德冷哼,“只要他们抓住机会,多少钱赚不到,又何必冒着名声被毁的风险呢。”
“什么生意?”马丁脑子迷糊。
“自然是法债了,佛朗索瓦那个家伙,那么看重法债,一定是知道内幕消息,法债定会大涨,要知道他这可是赔上伊索银行所有资金狂赌,真出问题,伊索银行就彻底完了,他那样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做亏本买卖。”
“既如此,那您为何答应把剩下的法债以贷款的方式卖给他,我们应该留下一点的,也能弥补损失,”马丁闻言,顿时心中不满。
“他可是知道我们的秘密,要是不卖给他,你猜他会不会对外说丑闻是真的,借此抢走我们所有客户?”伯纳德行长也是逼不得已,底牌被对家掌握,还能谈就是好事,如果佛朗索瓦一心一意吞并班尼特银行,那才叫麻烦呢。
“好吧,你是对的,”马丁恍然大悟,“那么,我去赴公爵和伯爵阁下的约了。”
“态度强硬一点,这件事他们也有错,”伯纳德行长不想马丁因为心虚,而被拿捏了。
在他的指导下,马丁以半威胁半赔罪的方式,把法债即将上涨的秘密说了,安抚住两位贵族。
与此同时,其他股东们也找到‘揭发者’,双倍赔偿他们的损失,要求他们向报社说明,一切都是误会,班尼特银行并没有违规操作,是客户这边被贪婪者钻了空子,才造成这种现象。
当这篇全是澄清之语的报道发表在报纸上,已经是三天后了,民众已经从班尼特银行领走了一千多万法郎。
这篇报道暂缓了这种速度,可大众还是半信半疑。
第二天,班尼特银行在报纸上郑重声明,会完善银行制度,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并把商量好的新规章制度附在下面,请各界人士讨论,是否还存有漏洞。
第三天,果真有逻辑能力出众,思维敏捷的经济学教授,指出存取流程中的不合理性,以及可能有的风险。
班尼特银行虚心接纳,再次登报公布了新的规章,把教授考虑到的问题一一解决。
如此一来一回,给民众树立一个印象,班尼特银行有在认真解决这件事,并给出了足够好的方案了,想来在这些规章下,没人能谋夺他人财务,对班尼特银行的信任终于回转一些。
至此,班尼特银行的危机算是解决了一半,剩下的需要长期严谨的作风,才能消除其影响。
而这几天取走的钱,已经彻底耗空了班尼特银行的库存,业务也惨不忍睹,甚至不到半月前的一半,他们必须想办法把客户拉回来。
其中一个方法,就是提高存款利率,比其他几家银行都要高,才能让心有芥蒂的民众们,重新把钱存进来。
可如此一来,他们的压力就大了,需要一笔资金,不然年底一盘账,就会发现亏空严重。
“现在,我们需要一个解决方案,”伯纳德行长沉声道。
“您有什么主意,我们听您的就是,”股东们也知道,这次亏大了,如果不及时堵上漏洞,很有可能后面愈演愈烈,最后银行还是要倒闭。
“昨天我接见了一位穆勒先生,此人为银行家,来自罗马的博古奇银行,想要投资班尼特,”伯纳德行长想到昨天那位俊美的年轻人,一开口就是五百万,不由心中叹息。
这个数目,把握精准,正好是他们目前亏空的额度,只要有了这笔钱,就可以把之后的业务经营起来,这件事造成的损失,也有机会弥补。
“条件是什么?”有股东迫不及待问。
“他要6%的股份,”行长道。
“什么?不可以!”当即有人尖声拒绝。
要知道班尼特银行可是大行,6%股份至少价值七百万,想要他们降价出售,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伯纳德行长敲了敲桌面,“你们不答应也没关系,班尼特银行是我的心血,我也不愿意答应,只要我们想办法弄来五百万法郎的巨款,这件事就可以作罢。对了,那位先生说,只等三天,三天后他就要购买法债了,那个也很赚,他的钱不可能白白放着浪费。”
股东们面面相觑,觉得为难极了,那可是整整五百万,他们到哪儿去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