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伸手,从一堆病例中,精准无误的找出有关于修斯先生的,随意翻了翻,语气轻松道,“你作为医生,应该知道长期中毒和急性中毒的区别吧?”
“什么......意思?”派克医生有不好的预感。
“而这个可以从胃部,肺腑,骨骼中反应出来,”苏叶扬了扬那份病例,“罗福特医生已经对修斯先生的身体进行解剖,和你这病历上的记载完全不一样,医生,恭喜你,涉嫌协助他人谋杀!”
“不,不可能,没有允许他怎么能随意解剖,这是违法的,”派克医生已经顾不得阿特利木仓的危险,怒吼道。
“不不不,你对法律显然一知半解,英国法律规定,发生恶性事件,可不经过家属同意,对尸体进行解剖。而子杀父就是恶性事件,影响极其恶劣,为此,警察署甚至申请了著名的考克森法官来审理此案,他有权利命令进行解剖。”
派克医生身体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嘴唇嗫嚅几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我......”
“你是想说,我怎么知道的?”苏叶理解的点点头,“这其实很简单,不是吗,你们只是用了障眼法而已。”
其实事情真的很简单,没有什么两次下毒,一切不过是小修斯先生和派克医生主导。
小修斯先生假装父亲遭受虐待,带着警探和医生上门,要求对父亲身体进行检查。
然后医生发现,修斯先生中毒了,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修斯太太。
他再说出修斯先生曾经数次家暴过修斯太太,导致她流产四次,如此有害人的动机。
而她负责照顾修斯先生,也有害人的机会。
小修斯先生以往从未上过门,因此不可能是他,其他人和修斯先生几乎没有利害关系,也不可能是他们。
因此修斯太太成了最大嫌疑人被带走,如此,作为好儿子,他能顺利留下照顾父亲,并有机会毒死他。
而因为修斯先生是因派克医生所说的那种毒药而死的,可以说成是之前累积的毒药病发,因此就算修斯太太被关押在牢房里,一口大大的黑锅也砸到她身上。
罗福特医生尸检时,会得出相同结论,就是修斯先生被那种毒药毒死。
顺理成章的,修斯太太成了杀人凶手。
并且小修斯先生请来了索波法官,他可不会批准罗福特医生进行解剖,既然确定了是毒发而亡,自然而然把帽子扣在修斯太太身上。
至于没找到毒药来源,那是问题吗?这种小细节一点也不重要。
这一招嫁祸,用的相当丝滑,唯一的例外是,他们遇到了苏叶,先把索波法官踢走,后看出了派克医生耍的小把戏,直接让这一投毒事件真相大白!
“我唯一好奇的是,小修斯先生为什么要杀害亲生父亲,就像你说的,他不缺钱,修斯先生的死,对他有任何好处吗?另外,小修斯先生虽然冷漠,但两人并无仇怨不是吗?”
不为钱财,没有仇恨,与美色无关,修斯先生都那样了,唯一能接触到的女性就是修斯太太,显然,小修斯先生对修斯太太可没有想法。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派克医生颓丧的垂着头,“我不知道。”
“好吧,看来我从你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苏叶站起来,拍了拍了手,门外涌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年青人,高大挺拔,五官深邃,面容冷峻,一开口便是,“派克医生,你涉嫌谋杀被逮捕,从现在开始,你说的每一句话将作为呈堂证供......”
考克森法官果然机敏能干,行动迅速,这才多久,就接手了案子,并迅速反应过来,破案的关键是派克医生。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比他更早觉察真相的,竟然是这位大名鼎鼎的女子爵。
哦,当然是大名鼎鼎,刚接到委派,他就听说女子爵的光荣事迹,十分钟不到,就把流动法庭的索波法官踢出局。
这样的战绩,在他们司法界,足以载入史册了。
考克森法官也难免好奇,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因此,在进来后,话虽然是冲着派克医生说的,视线却看向苏叶,见到她长相后,顿时一愣,慢了半拍,才彬彬有礼弯腰,“下午好,女子爵,在这里遇到您,真令我惊喜!”
此话一语双关,即是说见到苏叶很惊喜,也在强调刚刚苏叶的表现叫他惊喜。
“考克森法官如此会说话,也叫我惊喜,”苏叶笑道。
这位年轻的法官以犀利毒舌著称,曾好几次说哭嫌疑人,说到他们精神崩溃。
没想到说起好话来,也能这么含蓄动听。
“那要看人,其他人没资格叫我绞尽脑汁去奉承,”考克森法官立刻道。
“哦,我有这个荣幸?”苏叶挑眉。
“再没人比您更应该获得赞美,您的智慧无人能及......”他还想说什么,被阿特利打断了,“忙了这么久,你也饿了,要去试试卡莱尔市的特产吗,我订好了餐厅?”
苏叶也感受到腹中饥饿,“也好,那走吧。”
“出来的急,我也没用午膳,不知能否一起?”考克森法官看着苏叶的脸,眼里满是倾慕和期待。
“不方便!”阿特利生硬拒绝,“我想法官先生该去办正事了,女子爵很希望知道小修斯先生杀父的原因,法官不会想等女子爵吃完,亲自来审吧?”
考克森法官皱了皱眉,“好吧,正事要紧。”
说完,他依依不舍的看了苏叶一眼,才带着人离开诊所。
见人走了,阿特利不自觉松了口气,转头面向苏叶,语气变得柔和,“那家餐厅的牛肉非常新鲜,无论是烤制,还是煎炸都很美味。”
苏叶耸耸肩,“那走吧。”
至于刚刚的小插曲,两人谁都没提,苏叶不觉得那有说的必要,考克森法官虽然很有派头,是那种高岭之花,一本正经的绅士,可谁让他不够帅气呢。
苏叶的眼睛已经养刁了,普通的帅哥或者气质帅哥已经入不了眼,非得那种顶级的美貌,加独特的气质,以及足够不一样的灵魂,才能吸引她。
唐泰斯是这样的人,无数次循环锻炼出的独特气韵,以及一次次无望的轮回,都没有磨灭的善良和慈悲悯,叫他整个人神秘又温润,仿佛打磨到极致的黑色耀石,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而阿特利相较唐泰斯,是另外一个极端,危险又温良,整个人非常矛盾,仿若一把锐利的宝剑,出鞘则一往无前,锐不可当。
但这把剑却为守护而生,毁灭和守护同在,叫人又害怕又着迷。
在两个极品帅哥的对比下,考克森法官只是较普通人的优秀,就显得不那么有吸引力了。
因而对于阿特利突兀赶人的举动,她一点想法都没有。
至于阿特利不提,是觉得自己不够格,他有何资格插手她交友?
刚刚......只是没忍住罢了,可冲动过后,他又及时的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往后退了一步,缩回了安全距离。
就这样,两人默默来到餐厅,点了一瓶酒,悠闲的吃了两个小时。
作为本市最豪华的餐厅,里面不仅菜的味道一绝,环境更是不错,甚至在正中央修建舞台,一位著名的女高音演唱家在此表演。
阿特利介绍,“一三五是演唱,二四六是钢琴和小提琴表演,周日有舞会,每周的主题不同,这周是化妆舞会,童话主题,要求搭配的童话是......《红舞鞋》!”
这不是巧了嘛!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察出不同寻常,刚刚才从派克医生那里获知圣维特斯舞蹈症的消息,这里就上演了《红舞鞋》的化妆舞会!
“你说,不出事的概率有多大?”苏叶笑问。
阿特利没有回答,沉默已经代表了他的答案。
伸手招呼侍应生,苏叶询问,“这舞会主题是一早就定好的吗?限定得这么死,其他童话人物不可以吗?”
侍应生低头弯腰解释,眼睛盯着地面,虔诚无比,“原先的设计就是童话王国,可后来有人说童话的范围太广,可以留下多做几次主题,我们每周都要举办一场舞会,自然不能把创意都用完,最好每个经典都办一场。”
“可我觉得《白雪公主》《灰姑娘》《美人鱼》之类的更经典,想想吧,当舞厅变成王宫,英俊帅气的王子伸手邀请你跳舞,没有哪个姑娘不会沉醉其中,我发现,你们餐厅的侍应生都很高大英俊,穿上礼服,就是最帅的伴舞,”苏叶道。
“感谢您的肯定,《灰姑娘》主题以后也会有的,大餐总要留到最后不是吗?《红舞鞋》作为童话主题的第一场,非常切合舞会宗旨,想想吧,大家都穿着红色高跟鞋,翩翩起舞,也足够亮眼和漂亮。”侍应生解释道。
“好吧,你的话打动了我,看来我应该准备一双最漂亮的红色高跟鞋,城里谁做鞋的手艺最好?”苏叶不再纠结,转而询问道。
“我想想,一共有三家,苏塞克斯街的老杰克家族经营鞋店一百多年了,款式经典,穿着非常舒服,绝对不会出现不适等情状况,连跳几天几夜都没问题。赫尔斯通街的星期二鞋店,是最受年轻姑娘欢迎的,因为他们款式新颖,设计大胆前卫,总是能引领潮流。最重要的是,他们会用珍贵漂亮的羽毛做装饰,就像有些夫人头上那样鲜艳夺目,他们的宗旨,脚也要和头发一样耀眼,不允许有任何瑕疵。”
“听起来很棒,为什么叫星期二鞋店?”苏叶状似感兴趣道。
“因为他们星期一休息,只星期二接单,接下来四天全神贯注做鞋,一定会在星期日早上送到所有客户手里。”
“原来如此,那么最后一家呢?”苏叶询问。
“他们是最特别的,只接受定制,但很难预约,店主是个有个性的鞋匠,手艺非常好,无论你想要什么样的鞋,都可以做出来,但他自认为自己没有设计的天赋,又不愿意做别人设计的鞋。所以顾客想要他的手艺,就要带上自己的设计,多离谱都行,但要求独一无二,如果不是独一无二,他不会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