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结束,众人在起居室闲聊了会儿,就各自找借口回房。
凯丽夫人挽着苏叶的手,低声说了那封信的来龙去脉,“苏尔托先生托我给你写信,他说......”
她左右看看,见其他人距离比较远,听不到两人对话,才接着道,“他担心安琪儿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希望我们能阻止,但你知道的,弗雷尔对这个姐姐一向没办法,因此我们拒绝了。可苏尔托先生非常着急,亲自上门求我们想办法,我只能让你回来帮忙。”
“他会这么说,是因为那位布莱克夫人吗?”苏叶道。
凯丽夫人意外看她一眼,“不错,没想到你一眼就看出来了,苏尔托说她很危险,他不想让安琪儿和她走近。”
“好的,我明白了,但具体还要苏尔托先生亲口告诉我,目前这些信息,决定不了什么,”苏叶道。
“他在书房等你,”凯丽夫人道。
“这么着急?”苏叶意外,但也没拒绝,和她分开后,就去了书房。
里面暂时没人,不过壁炉已经烧起来了,非常温暖。
坐在唯一的单人沙发上,随手从茶几拿起一本书翻看,等了十来分钟,书房门被推开,苏尔托先生皱着眉头进来,见到苏叶,立刻反手关上门,“哦,女子爵,想来凯丽夫人已经说了我的请求,我很抱歉做出如此失礼的事,但我实在无人可求救,请看在诺森伯兰公爵夫妇的面上,一定要帮帮安琪儿,我不想她出事。”
苏叶放下书,“请坐,先生,我愿意洗耳恭听。”
她友好的态度让苏尔托放松了些,走到桌边倒了一杯酒,灌了一大口后,这才坐到她对面,开始说起夫妻二人与埃塔小姐的纠葛。
“她曾是诺森伯兰家族女佣,她妈妈也是,”苏尔托强调,“她几乎在诺森伯兰城堡长大。”
多丽丝·埃塔原名是丽丝·斯塔克,两岁时跟着父母进入诺森伯兰庄园工作。
父母曾是农民,承包了庄园一部分土地,在她五岁那年,父亲生病去世,安琪儿的亲生母亲卡罗夫人见母女二人没了生计,就招进城堡当了女佣。
丽丝和安琪儿年轻相仿,跟在她身边,渐渐成了贴身女佣。
“不过刚开始只是玩伴,安琪儿小时候性格古怪孤僻,不喜人跟着,换了许多女仆,十二岁后,丽丝才成为她女仆的。”
在这之前,两人偶尔玩到一起,但并不显亲密。
十二岁之后,安琪儿成长了些,没有那么任性了,也不再一直挑女仆的毛病,丽丝才留了下来。
“我从小就喜欢安琪儿,您知道的,虽然我们两家没有过多的交集,但总有机会见到,安琪儿是我见过最奇怪的姑娘,可偏偏吸引我的视线。我喜欢陪她躲在角落里观察舞会上热闹的人群,喜欢看她画一些奇形怪状的画,喜欢她不按牌理出牌,总是做一些不符合淑女行为的事。总之,她的一切我都喜欢。”
“可小时候不懂,只以为是她的特别吸引了我,她十岁那年,我随祖母去欧洲拜访姑母索菲亚王后,没想到一待就是四年,等回来又马不停蹄进入军校。祖母为我向国王陛下求了恩典,但想真正获得爵位,而不被议会阻拦,我总需要做出一番功绩,至少表面是这样的。”
“军校毕业后,我跟着部队在北美待了两年,又去印度两年,累积一些军功后回来,安琪儿已经成长为耀眼夺目的姑娘,身边充斥着各色追求者。而她似乎也忘记了我的存在,更是对其中一位出身不凡的西班牙人表现出兴趣。”
“我一着急,就找到丽丝,承诺她如果能帮我追求到安琪儿,就满足她一个愿望。她询问,‘什么都可以吗?’我当时没有多想,回答,‘当然!’”
“丽丝不愧是跟在她身边长大的,对安琪儿的喜欢非常了解,对我讲了她对未来丈夫的规划。是的,规划,并不是喜好。安琪儿是个理智的人,吝于付出感情,把整个世界隔绝在外,她一向如此,我从小就知道。但我偏对她不可自拔,因此即便知道她的德行,依旧没想过放弃。”
“而事实上,安琪儿虽然吝啬付出感情,却对婚姻足够真诚,从不会背叛我,而且随着十几年的相处,她已渐渐向我敞开心扉,我很幸福,真的!”苏尔托脸上流露出动容的微笑,可随即满脸苦涩,“但我没想到,当年没处理好的事,竟然会影响到现在。”
“是你对丽丝的承诺?”苏叶挑眉。
“没错,在她的帮助下,我追求到安琪儿,我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而在新婚第二天,我们还在蜜月的路上,她就向我提出请求。她说,‘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我想当你的情妇,您放心,我不会破坏您和小姐的婚姻,我只会终生不嫁,守在你们身边,当她的贴身女仆,只要你偶尔垂怜于我。’”
“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震惊吗?没想到她居然抱着这种想法,当即拒绝。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背叛妻子的事,安琪儿值得我用一生去呵护,绝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所以我理所当然拒绝,甚至提出给她一笔钱,一千英镑,亦或者两千英镑,只要她愿意。”
“丽丝很生气,认为我不守信用,不依不饶起来。我也很生气,提出如果她如此不靠谱,就会和安琪儿说这件事。我们都知道,安琪儿眼里容不得沙子,要是知道,一定会让她吃尽苦头。丽丝终于妥协,表示想要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让我帮她。”
“我松了口气,同时不愿意让她一直出现在眼前,影响我和安琪儿的感情,就把人送到北美,在那里我认识一个百老汇剧场的经理,不是桑德斯先生。他是一位富商的次子,因为喜欢戏剧,从事了这一行,开了两家剧院,自己担任经理和编剧,培养合适的演员。”
“我把丽丝托付给她,并付了一笔不小的委托费,几年后,她出名了,交易也算完全成,我不再关注她的事,本以为至此以后我们会相安无事,没想到她现在又回来了......”说到这里,他有点难以启齿,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
“她掌握了安琪儿夫人什么把柄?”苏叶直截了当询问。
苏尔托浑身一震,“你知道了?”
“说吧,我想你知道,她加入了女子反家暴组织,这个组织可没那么干净,那些夫人小姐确实受到来自父亲和丈夫的伤害,但她们报复回去的方法,也足够骇人听闻,”苏叶似笑非笑。
可不嘛,杀人灭口,瘫痪,残疾,痴傻,这群女人对付家暴男的手段,可谓是花样百出。
哦对了,还有一种,把人弄瞎,并放火把人烧得面目全非,最后掌握他全部财产,顺便掌控他全部人生,享受反虐待回去的快感。
苏尔托急切的为妻子开脱,“安琪儿是无辜的,她什么都没做,是那个女人撺掇她,才会出这些主意的,但其实,都是那个女人付出实践,她只是想想办法帮助被家暴的女性脱离苦海,是那个女人报复性太强,才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