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回忆了整个案件的经过,若有所思,先去了趟医院,再次询问昨天下午,沃特斯侯爵被送到医院的经过。
“大概下午一点半之后,不到两点钟,我守在壁炉前打盹,”护工道,“圣诞节前一般没什么工作,我不愿意浪费柴火,于是一直待在医院,打扫卫生,顺便蹭一蹭温暖的壁炉。门铃突然响了,外面有焦急的女声,我一听就明白,有紧急病人,连忙拉铃提醒楼上午睡的医生。”
“之后我去开门,布莱克夫人焦急询问,‘医生呢,有人中毒了。’”
“是直接说中毒,而不是生病?”苏叶询问。
“是的,我敢肯定,她说的是中毒,我第一反应就是吃坏了肚子,哦每年圣诞前后都会来这么一两遭,吃的太多,或者吃的太油腻害了肚子,我还以为他也是如此。”护工道。
“在医生下楼前,我们把病人扶到病房里,那时我已经觉察不对劲了,他昏迷过去,身体还时不时抽动,不像吃坏肚子啊。医生下来一检查,坏了,已经没了呼吸。但医生没有放弃,仍然进行了抢救,但没有效果,终究宣布死亡。”
“之后呢,你们做了什么?”苏叶全神贯注。
“之后?”护工陷入回忆,“医生说节哀,布莱克夫人受惊过度,整个人都呆怔了,医生给她喂了一杯白兰地加柠檬水,清醒过后哭着让我们报案,说是吃了餐厅做的河豚肉,才会如此的。之后警察署派人过来调查,接着你们来了。”
苏叶点点头,对众人道,“今天召集大家过来,就是为了当场揭穿凶手。昨天我们已经查明,餐厅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警员们已经把吃过剩菜的乞儿找到,什么事都没有,这就能证明食物没有问题。既然不是意外,那就是人为。神经毒素发作极快,不存在提前很久下毒,却没有毒发的情况,所以凶手就在我们当中。”
“什么?他为什么要杀沃特斯侯爵?”众人惊讶。
在场这些人,没人和沃特斯侯爵有仇怨,硬要说有,也只有苏尔托了。
可他一整天都在打猎,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唯一有作案条件的,我是说方便动手的人,只有科伯·福克斯先生,马车夫和布莱克夫人,”苏叶指着三人道。
福克斯先生顿时急了,“我杀害侯爵做什么,我还要靠着他吃饭呢。”
马车夫也连忙道,“我是荆棘花庄园的车夫,和侯爵一点也不熟,更没有理由杀他。”
布莱克夫人也为自己辩解,“虽然我们一起来的香舍里小镇,但那是因为庄园抽不出更多马匹,无奈之举。”
苏叶没搭理他们的辩解,率先排除了福克斯先生和马车夫,“他们确实没有作案动机,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你,布莱克夫人!”
布莱克夫人一惊,随即面色平静道,“我有什么动机,总不能因为他纠缠安琪儿,我就要杀人吧。”
“没错,你确实因为他纠缠安琪儿夫人而杀人,但不是为了维护安琪儿夫人,而是你喜欢这个男人。是的,你喜欢沃特斯侯爵!自从丈夫去世后,你就用厚厚的壳子包裹自己,杜绝一切男人靠近,因为你害怕他们对你是有利可图。”
“这一点没错,一个有钱的单身女人,要不是你一直被安琪儿夫人带在身边,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早就盯上你了。对于那些利欲熏心的男人,你退避三舍,不说发展出感情,连和人说话都不愿意,因而那些有心思的男人都没有得逞。”
“但沃特斯侯爵不一样,他从一开始接近你,打得就是爱安琪儿夫人的借口,讨好你是为了讨好安琪儿夫人,这让你放下戒备,愿意接纳他,愿意和他说说话聊聊天,哪怕说的都是安琪儿也好啊。时间一长,你就开始羡慕他对安琪儿夫人的深情,认为沃特斯侯爵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安琪儿夫人有苏尔托先生,沃特斯侯爵是不可能上位的,于是你动了心思,想要把这个‘好男人’拿下。”
“但实在不知道怎么做,你从小被忽视个彻底,自卑又敏感,不敢表白心意,只能在聊天中暗暗试探,然后你就知道了,沃特斯侯爵缺钱,他想要钱投资,却没有资金,为此很苦难。而你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于是提出了帮他。一次又一次,侯爵总是投资失败,担心你不会再资助他,于是对你各种甜言蜜语加哄劝,让你以为自己获得了那个男人的爱情,他终于不再围着安琪儿夫人大赚,开始把目光投降你。”
“然而现实给了你重重一巴掌,沃特斯侯爵哪里是移情别恋,分明是痴恋的更甚了,甚至想通过威胁的方式,让安琪儿夫人和自己在一起。这一点你决计不能忍,一是你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安琪儿,即便那人是你喜欢的侯爵也一样。”
苏叶猜测当初布莱克夫人堂兄的死,和安琪儿夫人脱不了关系,是安琪儿帮她解脱,带领她迎接新生的,并且这么多年都把人带在身边,以闺蜜的姿态保护着她不受算计。
而布莱克夫人投桃报李,帮安琪儿夫人干了不少事。
两人是信仰和被救赎的关系,在布莱克夫人挣脱精神控制前,永远也不会想要伤害布莱克夫人。
“一来你觉得沃特斯侯爵愚弄了你,他并不是你想象中的好男人,三心一意不说,还一次又一次骗你的钱。所以你决定杀了他,免得他最后变成你堂兄那样的恶魔。”
布莱克夫人脸皮子一抽,“这都是你的猜测。”
“不,转账有银行流行可以查询,即便你用的是支票,也能通过查询沃特斯侯爵的投资金额对比出来,这一点很简单,只要去各大银行调你们账户流水就可以了,”苏叶道,“唯一困扰我的,是你究竟通过什么方法下毒的。”
“显然,河豚毒是你事先准备好的,大概从决定来荆棘花庄园就开始了。”
“我事先并不知道香舍里小镇的餐厅有河豚,”布莱克夫人辩解。
“是的,你并不知道,但你也不止准备了这一种毒素,”苏叶凝视着她。
这女人帮助那些被家暴的女性,下过许多次毒手,随身携带着多种能致人死亡的毒药。
“河豚毒只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还是比较隐秘的那种,”苏叶微笑,“之前你还在思考用什么方法杀死沃特斯侯爵,直到那晚,听到他和沃尔夫先生讨论,镇上的餐厅售卖河豚,顿时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知道沃特斯侯爵要去镇上,故意在早上,苏尔托等人把所有马匹带走后,才说自己也要去,好方便搭侯爵的车。”
“你们一起去的,自然要一起回,沃特斯侯爵一定会等你,所有你故意磨蹭到中午饭点,来都来了,侯爵又怎么可能不尝尝河豚的味道再走?餐厅经理的大力推荐,其实不是向早已打定主意的沃特斯侯爵,而是对你。因为你为了洗脱自己嫌疑,一直极力劝说侯爵不要尝试危险的河豚肉,经理自然要帮着劝,毕竟一份河豚价格不菲,卖出去就是一大笔佣金。”
“河豚肉确实没有问题,你们和厨师都吃了,沃特斯侯爵是出来后,在马车上才中毒的。侯爵遭遇财务危机,为了哄骗你,才会特意去购买玫瑰,并在马车上,和你说了好一番甜言蜜语。而你也佯装感动,与他温存,你们还接吻了。”
“问题就出在这接吻上,他磨蹭掉了你唇上的唇膏。”布莱克夫人的嘴皮到冬天容易起皮,因此一直备着唇膏,吃完饭后自然会抹上。
“你不会想说我在唇膏上下毒吧?那我自己也会吃进去,”布莱克夫人打断道。
“当然不是,布莱克夫人,不要以为只要你自己聪明,”苏叶嗤笑,“以往你抹的是透明的唇膏,无色,但有香味。可今天,你特意选了有颜色的。呵呵,亲吻后,你自然的拿出手帕示意沃特斯擦一擦嘴角留下的唇膏印。”
“手帕上被你摸了毒,沃特斯没有防备,就这样擦在了唇角。冬天嘴唇容易干,他不自觉用舌头舔了下,把毒素吃进嘴里,原本这么点不至于发作这么快。可问题是,沃特斯侯爵有口腔溃疡,口中有伤口,经过红酒的刺激,更加裂开,毒素一进去立刻发生作用。”
“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布莱克夫人终于脸色变了,但仍强装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