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不甘心,是的,他怎么可能甘心,经此一役,桑德基金内囊尽出,不仅倾尽所有,还倒欠银行一亿多,光每个月的利息,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最重要的是,桑德基金背后的金主,都不是一般人。
桑德这次不仅没帮他们赚到钱,反倒让那些人亏得血本无归,怎么愿意放过他。
一个个堵在桑德办公室,要求一个说法。
但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欠一万是孙子,可欠几个亿绝对是大爷。
桑德虽然脸色阴沉,情绪极端暴怒,却并不担心眼前这些人会对自己做什么,听着他们吵吵嚷嚷的咒骂,大喝一声,“够了!”
众人吓了一跳,忙朝他看来,见他表情恢复正常,竟丝毫不慌,不由生出一丝希望。
过往无数经验告诉他们,桑德会长总能绝地逢生,并带着大家赚钱。
难道这次也?
桑德确实有了想法,起身倒一杯红酒,走到窗边,推开玻璃窗,迎接夏日午后灼热的阳光,微微眯眼,指着太阳道,“太阳底下无新事,这种情况以往不是没发生过,你们慌什么!既然赔了,那把它赚回来就是,多大事。”
“可是......那不是一点两点,是整整五亿,我们还倒欠银行一亿多,怎么赚回来?”有一位出资人耐不住性子,率先提出质疑。
“我已经有计划,”桑德一口喝下杯中所有红酒,随即一抛,价值上万法郎的酒杯砸到楼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惊得流浪狗吓出呜咽声。
而这,也吓住众人,桑德要是不高兴,是真的会往人身上砸东西的。
虽然他们是投资人,按理来说,应该算桑德上司,可偏偏在他面前,他们天然低一头。
桑德是个天才,能带人赚大钱,同时也是个疯子,讨厌一个人时,势必要把人弄死,甚至不放过他的家人,各种打击报复的手段层出不穷,让人心惊。
“......那你说说看,要是没用......我们可不会罢休。”其中一人内心害怕,却依旧结结巴巴道,可惜越来越弱的气势,让他没了质问的底气。
桑德嗤笑出声,“现在点数下滑,不过是铁路修建出现问题,只要把问题解决,之后再把股价推上去,有了这次许多人赚到钱的经历,那些股民们会更好骗。”
众人略微一沉思,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可事情怎么解决?难道要我们出手帮忙?”一位投资人觉得不甘心,他们只是投资股票,又不是投资公司,凭什么出手帮忙?
“蠢货,当然是买走国际铁路运输公司的所有股份,解决之后,我们才能获得更大利益,不仅之前赔进去的钱能赚回,还能大赚一笔,顺便获得一家可长期盈利的公司。”
换作之前,桑德会认为经营一家公司是麻烦又获利小的投资,并不划算,有这个时间精力,在股市多操盘几次,十倍百倍都赚回来了。
可这次他在国际铁路运输公司上栽了一个大跟头,就不得不改变策略。
首先,他必须掌握那家公司,才能确保之后的运作中,不出现像这次这样的意外。
要是再来一次,上帝也无法拯救他。
“好吧,可你能确保国际铁路的问题能得到解决?”最后还是投资人们先妥协。
让桑德再试一试,他们还有机会赚回来,要是什么都不做,可就真的只能接受失败了。
那么多钱,几乎是在座大部分人所有积蓄,真没了他们就成了穷光蛋。
“当然,自然灾害造成的麻烦,只要换一段路修建,不过多花点钱罢了。而人为原因,”桑德眼神眯了眯,“我相信经过这次损失,西班牙国王不会放过害得他损失惨重的人。”
这样一说,让众人多了些底气,“那我们就放心了,一切拜托给桑德会长。”
桑德颔首,“现在银行都知道我们遇到麻烦,不肯再借钱,还需要你们出钱,支持接下来的行动,当然,我不会亏待各位,这次出资所占比例,会是之前的两倍。我想其他人也不会有异议。”
“什么,要我们出钱?我们哪来的钱?”真不怪他们哭穷,实在是这次事故发生前,桑德会长信誓旦旦保证,一定能十几倍赚回来,因此他们大部分人都拿出全部积蓄,哪里还能凑出钱来。
桑德当然知道,因此目光看向的,是那几个尚有余力的大贵族。
“莫博尔侯爵,听说侯爵夫人还有一笔可观的嫁妆,不知能否拿出来投资?”侯爵夫人出自西班牙贵族,是当初大航海时代第一批先行者,这些年一直牢牢霸占着好几条贸易航行,以及持续在北美投资,累积了巨额的财富。
据说他们曾有一年,拉了整整一艘船的黄金回国。
这样一个富可敌国的家族,给家中女儿的陪嫁更是一个惊人的数字,明面上就有五百万法郎,暗地里的房产地产和珠宝,还不知道有多少。
而莫博尔侯爵也是老牌贵族之一,拥有大片土地和农田,以及一座金碧辉煌的城堡。
波拿巴统治时期,他携妻子家人全部离开法国,去北美住了好几年,等到波拿巴失败,又重新回来。
这段时间土地虽然被占领分配,可等他回来,又重新抢回来。
但城堡却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之前用金箔装饰的石柱,以及那些精美的壁画和装饰,都被人抢走。
土地上的佃户跑得差不多,原本种下的葡萄被拔掉,变成能填饱肚子的小麦。
莫博尔侯爵不想种小麦,那只能带来微薄的收益,还是葡萄等经济作物,更能带来丰厚的利润。
因此他把长到一半的作物拔掉,雇佣了大批的劳动力,去开垦种植葡萄,鲜花等经济作物。
可问题是,那年出现严重的病害,葡萄藤大量坏死,而鲜花也因为土壤,气候等原因,生长不尽如人意。
在奥诺庄园的带动下,许多庄园都在空闲的土地上种植了鲜花,导致法国一度鲜花泛滥,尤其是盛开的季节,变成廉价的一法郎一朵,还没人购买。
最后奥诺庄园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收走市面上开的最好的一批花卉。
而莫博尔土地上的,因为开的不好,花朵小香味淡,就连颜色都不那么耀眼,整体不出彩,导致无人问津。
侯爵一气之下,把花朵直接拔了,之前的投资全部打了水漂。
之后的两年,基本都是这样,除了自给自足,土地带不来任何利润,反而让他们亏损了好大一笔钱。
而城堡的修缮更是费钱,莫博尔侯爵在波旁王朝的复辟上没有出力,直接躲去了北美,虽然现在仍是贵族,却已被排除在权利中心之外,连只有女性继承人的凯斯奈尔家族都比不上。
所以他需要一座金碧辉煌的城堡,来昭示贵族的底蕴,等到修缮好,开一场盛大舞会,邀请法国上层贵族莅临,因此城堡必须尽善尽美,超过目前法国大部分建筑,才能让那些贵族以来莫博尔城堡参加舞会为荣,而不是漠视掉。
进而打开他们的交际圈,成为上流社会的焦点。
如此,花在修缮上面的钱,绝不是一笔小数字,莫博尔侯爵为了完美,经人介绍认识了桑德会长,试探投资一笔钱后,大赚特赚。
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别的都不折腾了,只一心一意跟着桑德基金赚钱,这次更是掏空了家底,没想到结果却如此糟糕。
“不,我和侯爵夫人早有协议,”他是无法动用妻子嫁妆的,这是当初联姻时,双方就协商好的。
“我明白,但您和夫人是夫妻,利益同共体,你赔钱了,她这个侯爵夫人也不好过,别忘了,你们是不允许离婚的,我想,她一定愿意为了风光无限回归巴黎上流社会,而作出一点点牺牲。何况,这是互利互惠的事,只要这次投资成功,她也能获得更多的钱。”
众人听桑德会长惦记的是别人的钱,松了口气,忙帮忙劝说,“是的,我们这次成功的希望很大,侯爵夫人不会亏的,莫博尔侯爵,您该细细和她讲清楚利害关系。”
“女人都喜欢珠宝华服,要是这次投资失败,她别说珠宝了,连像样的屋子都住不起。我想,她定然不愿意你们那栋历史悠久的城堡被卖掉还债......”
“我们并不是求她帮忙,只是带她赚更多的钱,听说年底的拍卖会上会出现迄今为止最大的钻石,比镶嵌在英国女王王冠上那颗还要耀眼,如果此次我们成功,那将会成为莫博尔侯爵夫人的战利品......”
这话让侯爵先生眼前一亮,知道夫人必定会被那颗钻石打动。
桑德见有戏,立刻道,“我和拍卖会的老板熟悉,或许能请他通融一二,让侯爵夫人提前见识那颗钻石的风采。”
莫博尔侯爵立刻应下,知道以妻子的脾性,绝对受不住如此诱惑,他再敲敲边鼓,定然能让她主动出钱投资。
他这边搞定,桑德又瞄上其他尚有余力的人,一番劝说,最终拿下差不多一千万的投资。
商量完,他送走投资人后,立刻找到苏叶。
“合作?”苏叶挑眉,“想救回国际铁路,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可我核算后发现,似乎投入和回报不成正比。”
“难道希顿先生要放弃?要知道你可是损失了四千五百万!”桑德一开始也怀疑希顿在捣鬼,可查到她确实购买了股票,把赚到的钱都花出去了,目前股票几乎跌成废纸,他的损失反倒比勃拉齐亚诺公爵等人都大,“你为基督山伯爵赚到钱,自己却一无所获,难道就甘心?”
苏叶长长吐出一口气,“说实话,不甘心。但我确实没多余的钱和精力,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国际铁路运输公司上,不如帮基督山伯爵打理好产业。他赚了三个亿,不可能全部存进银行,需要进行一番投资,只要我办好这件事,伯爵很大方的。”
说着,她笑了,“年底我会获得一笔不错的奖金,总比把时间浪费在这支股票上好。”
“可奖金再多,也不会超过五百万英镑,而我能确保你赚回那四千五百万!”桑德道。
苏叶上下打量他,“桑德先生好气魄,输得一塌糊涂依然气定神闲,那我就等着看你的手段了。”
“你什么意思?”桑德会长微微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