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突发状况,他们的目的地由一开始的瑞士,改成了列支敦士登的瓦杜兹,原定车票作废,只能重新规划行程。
第二天下午4点下火车时,他们听到一个意外消息,慕尼黑到瓦杜兹的铁路线出了问题,需要两天进行维修。
最快也只能买到两天后的车票,好在两地距离并不远,坐火车只要三个小时,乘马车也能到达,大概需要六七个小时。
现在天色已晚,总不能抹黑赶路,他们打算找旅店住一晚,第二天租好马车再出发。
一行人都是不差钱的主,自然不会委屈自己,直接选了离火车站最近,也最豪华的康乃馨酒店。
这家店的特色就是康乃馨花园,酒店处处是康乃馨的装饰,算是别具特色。
当然价格也很美丽,最好的房间一晚上就要20马克,相当于10卢布。
他们一行人,起码需要十个房间,即便仆人可以选择便宜客房,两人一间或者三人一间,总价格也超过100卢布。
何况食物和酒水是另外算的,加上这家酒店还有额外支出,就是鲜花康乃馨,每间客房都有,且每日更换,也需要他们支付费用。
但这笔钱,乔治大公全包了,安排了最好的五间套房,以及中等价位的房间八间,几乎到人手一间的程度,相当豪气。
他希望基拉能住在自己隔壁,两间阳台相连,可以站在一起说说话。
基拉没有拒绝,但也害怕独自待着,请求苏叶同意让塔吉娜和她同住。
苏叶直接答应,让塔吉娜陪陪她,反正还有尤莉夫人,不用担心没人伺候。
安顿好已经是晚上6点,尤莉夫人过来通知,“乔治大公安排了晚宴,马克西姆先生那边似乎身体不舒服,侍者送过去的食物没有用,直接退了回去。”
苏叶皱皱眉,对着镜子检查妆发,没有问题,“走吧,我们先去看看马克西姆的情况。”
两人来到走廊另外一边,敲门,里面很快打开。
卡列宁面色严肃,看到她轻轻舒了口气,低声道,“有点发热,我本打算去请医生。”
马克西姆躺在床上,身上搭着棕色毛毯,衬得他脸色越发苍白,还有细细密密的冷汗从额头冒出,看不出发烧的症状。
苏叶上前把脉,是风寒与热气相冲,淤积在肺腑,散不出去,导致忽冷忽热,“他昨晚是不是吹了风?”
卡列宁不由皱眉,严厉的看向马克西姆的贴身男仆费西姆。
他吓了一跳,喃喃,“老爷觉得车厢太闷热,让我打开窗户通风,没想到他太累了,一会儿功夫居然睡着了,身上还没盖毯子......”
他当时不在车厢,去提食物和热水了,由于人多,排了一会儿队,回来就见到自家老爷头靠在窗框上,头发被吹得东倒西歪。
可时间并不长,不过半小时而已,他以为之后盖上毛毯就没事了。
“算了,他一个人确实捉襟见肘,再多安排两个人照顾就是了,”苏叶觉得,像马克西姆这样不把身体当回事的病人,还是身边多留几个人看顾吧。
一个男仆忙上忙下,确实分身乏术。
卡列宁揉揉眉角,看向不自觉把毯子拉高点,冲自己不好意思笑笑的亲哥,也说不出责怪的话。
记忆里,这位兄长的脾气一向非常好,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他这个弟弟,被欺负了也总是护在前面,性格温和又多愁善感,实在让他生不起脾气。
苏叶笑笑,难得见卡列宁这副局促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从药箱里拿出几粒药丸,“这是快速见效的,吃完你需要休息十二个小时,以恢复体力。在这之前,先吃点好消化的食物,牛奶,面包,燕麦粥,鸡蛋之类的,不要吃牛羊肉,鱼肉没问题。”
马克西姆冲她感激笑笑,“我让费西姆去拿食物,你们不用担心,先去参加晚宴吧,代我向乔治大公致歉。”
乔治大公自然不介意,反正只要基拉在,他就很高兴。
基拉这次倒没有拒绝,小心翼翼坐在他身边,听他讲关于这座城市的趣事,以及一些著名景点。
这对于从未出过远门的基拉而言,十足的有吸引力,忍不住用一双美眸,盈盈看向他。
这让乔治激动极了,拿出介绍赛马的架势,绞尽脑汁介绍慕尼黑。
苏叶和卡列宁没有打扰,两人说着别的话题,互不打扰,倒也各自称心如意。
晚餐结束,乔治邀请基拉去周围散一散步,而苏叶和卡列宁则去看了一场音乐会,是意大利皇家乐团在慕尼黑的最后一场演出,没想到被他们赶上了。
卡列宁找人空出一间小包厢,在音乐会开始十分钟后,悄悄进入。
他们的动作并没有引起别人注意,全都聚精会神倾听美妙的演出。
这场音乐盛典一共分三场,每场中间间隔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听众们会在包厢之间流窜,互相交流,分享感受,当然也是为了交际。
他们原本就是临时加塞进来的,顶替了一位小贵族,也没人找他们,倒也落得清静。
第二场结束时,有人意外得知他们到来的消息,过来打招呼。
“您好,卡列宁先生,伊戈尔女伯爵,”来人将近三十,相貌英俊,彬彬有礼显得非常斯文。
“里弗夫先生,很高兴见到您,您在慕尼黑任职吗?”卡列宁邀请他落座。
其实他知道,这家伙并非在慕尼黑任职,而是俄驻奥地利的外交官,应该在维也纳才对,如此说,只是让他找一个看得过去的借口。
他既然身在官场,自然会把大大小小官员的基本情况记在心里,这家伙是马克西姆的同事,两人有点交情,卡列宁自然了解。
和马克西姆的思虑重重,多愁善感不同,里弗夫是个相当散漫的人,做事拖拖拉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他最讨厌的那种官员。
他在官场,基本就是混日子的,事情不干,能拖延就拖延,经常擅离职守,像这种从维也纳跑到慕尼黑来听音乐会的情况时有发生。
怪不得他家世显赫,年纪轻轻又是俄国皇家大学的毕业生,却成了驻奥利地的外交官。
以目前俄国和奥地利的关系,在这里担任大使,只有两种人,其一是真的精明能干,但以往成绩不显,放在奥地利就是为了搞事,但需要普通人代为遮掩。
而这个普通人,就是里弗夫这样的人,懒散不干正事,说多不靠谱也没有,毕竟他都长时间不在岗了,再不靠谱也不影响什么。
相反他这种行为,还真能给对手一种错觉,那就是俄国大使馆就是一群混吃等死的。
但毕竟是擅离职守,卡列宁隐晦提醒,不干活就算了,你还闹得人尽皆知,是生怕上面不惩罚吗?
里弗夫显然没领会他这一番好意,当即笑着道,“我听说这里换成了卡列宁的包厢,还以为是马克西姆,结果搞错了,没想到你也喜欢音乐啊!”
是的,没有必要卡列宁压根懒得花时间到这些场合,不怪里弗夫听到有姓卡列宁的找人弄包厢,就以为是哥哥。
卡列宁没有解释,只道,“他生病了,在康乃馨酒店。”
“那太不幸了,我现在就去看望他,”里弗夫闻言,当即要去见一见好友。
卡列宁说了马克西姆需要休息,让他明天再来拜访即可。
里弗夫也没强求,又聊了几句见闻才告辞离开。
最后一场音乐会结束,两人跟随众人离席,期间碰到一两个熟悉的人,也都颔首打招呼,太晚了,没有精力再交谈了。
天空下起了雨,众人迫不及待回家,但马车的速度不得不慢下来,回到酒店,已经是深夜,原本应该很安静的酒店大堂,却站了不少人。
一方明显是刚刚下火车的旅客,看长相,应该是一家俄国旅客。
酒店经理非常为难,“我们酒店已经住满了,真的空不出来多余的,而且现在客人大多已经休息,也不好把人叫醒。”
而客人们则是一脸疲惫,身上有雨水打湿的痕迹,有气无力站着,显得有几分狼狈。
他们哀求经理想想办法,实在这时间离开,他们也很难找到旅店入住。
卡列宁打量一眼,压低声音,“是莫斯科的谢尔巴次公爵一家。”
苏叶眯起眼,这是一对老年夫妇带着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长女温婉和顺,次女长相艳丽,性格也更锐利些,正皱眉盯着经理,而三女还小,才只有8岁,脸蛋圆圆,显得有几分可爱。
“既然是认识的人,不如帮一把,把我的房间空出来,我和尤莉夫人挤一挤,正好塔吉娜的房间还空着,可以让他们带来的仆人使用,”苏叶道。
“不用,我去和马克西姆住,再让拉达和费西姆一个房间,三个足够了,”卡列宁当然不愿意让未婚妻受委屈。
反正马克西姆的房间是一个套间,除了卧室,还有书房,在里面的沙发躺一晚就是了。
两人商量好,上前表明心意。
谢尔巴次一家听完,顿时感激极了,激动得冲他们道谢,“太好了,这位先生,您真是太慷慨了,谢谢您,哦,还未来得及询问您的姓名。”
卡列宁为自己和苏叶做了介绍。
“原来您就是卡列宁先生?”谢尔巴次公爵意外,不由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大为赞赏,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前途无量,如此沉稳可靠,想必没人会不欣赏提拔这样的年轻人吧?
听到苏叶的身份,他立刻收起笑容,“我看到报纸上的讣告了,伊戈尔伯爵是民族荣光,真不幸听到他去世的消息,伊戈尔小姐还请节哀,一起都会好起来的。”
苏叶笑笑,表示自己没事,感谢他们的安慰。
谢尔巴次公爵聊完他们的事,连忙介绍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们,大女儿陶丽,二女儿娜塔莉亚,以及小女儿吉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