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虽说已经年过四十,却依旧余韵犹存,眉目间倒是有稍许的细纹,却也不影响她的丽质天成。
她出身贫户,当年被先帝看中,直接带回宫中,一步步的从最低的位份,逐渐荣升到妃位,生下楚泽后,陛下更是将她晋升为贵妃,封号是“容”。
可即便成为贵妃,依旧被陛下给送出宫去,一走就是十多年。
她是疼爱楚泽的,但是比起随时都能看到的小儿子,楚泽在她心里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太后娘娘,外面有人送来一封信。”
姜太后拿过来打开,看到信纸上那短短的两行字,整个人脸色巨变。
“谁送来的?”姜太后厉声问道。
那婢女赶忙跪地,“奴婢不知,只看到是一名身穿铠甲的禁军。”
“废物。”姜太后起身,带着一身的怒意,甩袖进入寝殿,晚饭自然没有了胃口。
进门后,她慌张的将殿门关上,全身好似虚脱一般,滑落在地。
是谁,到底是谁,这世上还有谁知晓她在外面有一对子女的事情?
难道是女儿?
姜太后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孩子自小就懂事乖顺,她也明确的告知韩夏,她们是母女这件事绝对不能宣扬出去,不然全部都得没命。
即便如此,姜太后也是经常被噩梦吓醒。
她梦见自己的事情暴露,满朝文武逼迫着儿子杀死她。
本以为隐藏的很好,可谁料想到底还是暴露了。
姜太后的背后直冒冷汗,很快就打湿了华贵的宫装。
未免夜场蒙多,西宫那边还是尽早解决的好。
她只想用西宫的死来冲散这件事给她带来的紧迫感,丝毫没有想到西宫一死,她的儿子将面临的窘境。
她也没想过,想要弄死一位太后,绝非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想要扳倒一位太后,何其的艰难。
一旦做了,西宫那边还没有发生什么,前朝就要开始上书直谏了。
西宫可是嫡母皇太后,大周最正统的,怎么可能让你随随便便就弄死。
西楚以孝治国,身为帝王,亲手用一些不确切的消息,就要置养母于死地,楚泽这个皇帝必然面临着被天下所诟病。
月底,西楚大军开拔,,三十万将士浩浩荡荡的往大周而去。
剑心快马加鞭从淮安赶回来,秘密将消息送进了西宫。
看到剑心带回来的消息,西宫刘太后有些怅然,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前几日,姜太后来她这里走了一遭,言谈举止颇为阴阳怪气,刘太后知道,他们那边恐怕要加快速度了。
想到自己把楚泽养大,护着他登基后,不到半个月,他就把自己的生母从外面带了回来,并且一东一西两位太后,泾渭分明。
可是也因为这样的举动,让刘太后对楚泽心寒了。
他十几年来的付出,居然比不得一个常年居住在外的姜氏。
是谁平日里对他嘘寒问暖,又是谁叮嘱他添减衣物,他生病自己不眠不休的照顾,读书至深夜,更是派人送汤送甜点的,自己可是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
可他呢?
如此生分,令她心寒。
信中写道,淮南王已经和东北戍边大营的杨帅暗中合作,准备趁着大军远离西楚后,就会带兵进京,势要将楚泽这个不孝不义之人,拉下皇位。
刘太后虽说有些难过,却也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做法了。
三月初,淮南王就暗中派人分批往京城赶去。
若是明目张胆的带兵进京,楚泽恐怕会调兵回京,于计划有碍。
“母后,儿臣听闻母后身体有恙,特来探望。”楚泽从外面大跨步进来,一眼看到姜太后靠在床头,眉目怠倦,“怎么就染病了?”
“哀家没事,陛下莫要担忧,别为了母后耽误朝政。”姜太后一脸虚弱的轻咳几声,并用眼神暗暗示意站在旁边的婢女。
那贴身婢女领悟,上前来,福身,“陛下,之前太后娘娘去探望西宫太后,却不想西宫太后娘娘对太后言语间多有讽刺侮辱旨意,太后知晓陛下您自小是被西宫太后养大的,情分自然不同,所以不让奴婢将此事告知陛下。”
楚泽闻言,攥紧拳头,面色冷肃。
“朕已经诸般孝敬于西宫,并且一应吃穿用度,从来和永安宫无异,她到底还想怎样。”
“陛下切莫恼怒,也是哀家的出现,招来了妹妹的不喜,不然这宫里只有她一位太后,如此哀家进宫,她自然心中意难平。”
“即便如此,可您是朕的生母,朕登基后坐拥天下,难道连自己的生母都孝敬不得?她自幼抚育朕这自然不假,可也不能因此欺人太甚。”
“好了,哀家无碍,你可别气坏了身子,得让哀家心疼死不成。”姜太后轻轻拍着楚泽的手,宽慰道:“你也莫气,妹妹的子嗣都早夭,在她心里自然是把你当做新生儿子看待,如今哀家回来,就等于抢走了她的儿子,她刺哀家几句,哀家也能受得住。”
“就着还叫受得住?”楚泽心疼的看着姜太后,“这两年,她处处刁难与您,若非母后您劝着,朕非得去西宫走一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