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衿定定的看着她,突然肃容郑重的拉过她的手,道:“答应我,等陈皇后一事了结,就随我回侯府,我们与昀儿一家团聚好好过日子。”
梅子衿突兀的话语让水卿卿心口一下揪紧,低下眸子躲闪着他殷切打量的目光。
水卿卿何尝不想早早离开皇宫,回到侯府,回到昀儿身边。
但一想到那日两人的婚礼,老夫人气恨之下打的梅子衿的巴掌同,还有退亲书上她签下的名字,甚至天下人打量的目光,都让她对侯府却步。
可是,若是不随他回侯府,她又去哪里?
而且,如今昀儿已被确认是他的儿子、是侯府的子嗣,也不能再任由她独自带走的。
她舍不得与他分开,更是舍不得离开昀儿。
可侯府……她还能再回去吗?侯老夫人与其他人会认同她吗?
想到这里,水卿卿却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梅子衿……
如今,小喜同样同她说起回侯府生活一事,不由再次让水卿卿纠结迷茫起来……
第三日傍晚,水卿卿去御书房向晋明帝请旨明日出宫。
自那日审讯了陈皇后与杨氏后,气怒攻心的晋明帝又病倒了,水卿卿进去时,他躺在偏殿的床榻上休憩。
听水卿卿说明来意后,晋明帝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并早早的让吴用给她准备好了进出宫的令牌,笑道:“朕听说了,你与梅侯爷已合好了,朕很欣慰……”
“这令牌给你,方便以后你随时进宫来——记住朕同你说过的话,以后朕这里就是你的娘家……若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若是梅子衿欺负你了,你随时回来,凉风台会一直给你留着。”
晋明帝温暖关切的话语,让水卿卿眼睛一酸,心里却是想起了宫里的谣言。
其实,水卿卿也想知道,与自己并无关系的晋明帝,为何会待自己如慈父般的关爱?
她当然也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母亲的原因。
但据她所知,母亲自从嫁给白浩清后,因为身份,更是因为避嫌,很少进宫,与晋明帝相见的机会更是屈指可数。
所以,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晋明帝的后宫也算是佳丽无数,水卿卿却是不太相信,他心里还忘记不了母亲……
她抹了眼角的泪水,动容道:“皇上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当人人都嫌弃我,甚至我的亲生父亲都不要时,只有皇上一直庇护着我……”
晋明帝咳嗽了两声,笑道:“受故人所托,让朕帮忙照顾你。”
水卿卿迟疑道:“皇上所说的故人,可是我母亲?”
晋明帝点点头,眸光直直的看着眼前的虚无,叹息道:“你相信吗,你母亲活着的时候,一直躲着朕,那怕进宫也从不见朕。可在她离世后,却时常出现在朕的梦境里……”
闻言,水卿卿不由微微一怔。
“我们像好久不见的老友般,一起喝茶聊天……她还是二十年朕初见她时的样子,善良美丽,像误入凡尘、不染世俗的杏花仙子,一颦一笑,分外的好看、真的很好看啊……”
说到这里,晋明帝嘴角不觉挂上了满足的笑意,眸光慈爱的看向水卿卿,动容道:“那怕在梦境里,她最牵挂的人还是你。也是她,一次次的拜托朕要好好照顾你……朕答应了她,所以朕要做到啊……”
水卿卿眼泪流个不停。
从晋明帝的梦境里,她能感觉到母亲对她的牵挂。她更能感受到晋明帝对母亲一直放不下的真爱,那怕二十年过去了,他竟然还将母亲铭记在心……
都说帝王无情,可眼前躺在榻上、鬓染风霜的威严帝王,竟是情深至骨!
当年别苑杏林下的惊鸿一瞥,让他永远记住了那个风姿芳华的武宁公主……
离开御书房,水卿卿在半路上‘偶遇’了太子李宥。
李宥迎面向她走来,拦在她的面前,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最后落在她绑着厚厚纱布的右手上,冷冷笑道:“郡主手伤未愈,怎么不在凉风台好好休息——可是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向父皇告状?!”
听到李宥毫不遮掩的嘲讽,水卿卿心里一片冰寒,面上冷冷回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无须太子担心……”
“你已将母后害成这样,连本宫与琳柔的大婚都因此被推迟,你还要怎样?”
不等水卿卿把话说完,李宥已冷冷打断她,眸光阴戾的盯着她,可怕的形容,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水卿卿漠然的看着他,凉凉道:“我从不主动害人,但害我之人,我也不会放过——所以殿下质问我这些,不如先想想,是谁先挑起的事端,又是谁从一开始就要置我与母亲于死地!”
李宥眸光危险的眯起,勾唇冷笑道:“接下来,你是不是准备向父皇揭穿你失智一事?你有证据吗——若是你拿不出证据,本宫劝你不要害人害已。”
水卿卿心里瞬间明白过来,原来李宥担心的是这个。
而他突然拦下自己,就是试探自己手中是否有更多的证据。
李宥之前就知道水卿卿对她失智一事是有所察觉的,却奇怪她为何在上次御书房里没有当场说出来。
甚至是当初他污蔑她与侍卫私奔一事。李宥都怕水卿卿曝出来。
因为如今的他与陈皇后,都已处于岌岌可危的边缘,都不能再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