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笑背着包走在他后面。
林墨染脚步顿了顿,算是等她了。
顾笑会意跟上去:“你等我?”
林墨染说:“猜你也是去公司,不如一起?”
“好啊。”
“那天开大兰博基尼的人呢?不送你了?”
顾笑一愣:“你说昨天吗?那是我表哥啦。”
林墨染问:“你姓顾,浦老板是你表哥?”
“对啊,表哥又不要跟我姓一个姓。”
林墨染微微一笑,心想顾笑应该是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他也没有去解释,却在心里暗暗盘算:顾笑是浦幸圆的表妹,她又姓顾,不出意外的话那她应该就是传媒大鳄顾宥西的女儿了,顾氏的大小姐啊!想起和浦幸圆的合同,他又有点愣神。
顾笑见他发愣:“怎么了?”
林墨染说:“我以前在澳大利亚长大,袋鼠看多了,不太分得清楚这里人的关系,我还以为表哥表弟是一个姓的呢。”
“哈哈哈,当然不是啊,我一个在美国长大的都分得清楚......”
林墨染跟顾笑想的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顾笑在那里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的时候他只是望着顾笑精致的笑脸兀自出神,然后说:“你是上海人吗?”
“是啊,不过我从小就在美国长大,跟着我哥哥,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来,这一次修长假,打算回来好好玩玩的。”
“这里的方言还会说吗?”
顾笑失笑:“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真的吗?”
顾笑说:“逗你的,我本来在这里也没有几个朋友,很小的时候就去那里了,能知道什么呀,唯一的感觉就是,每次回来自己都大了一点了,觉得自己要成熟懂事了,该完成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了,就这样。”
林墨染说:“我祖籍的湖州那里的,我是跟着我爸爸遗民澳洲的,我妈妈和我爸爸离婚了,我十岁的时候去的澳洲,一直到十八岁才回国,来参加练习生训练,整整八年没有回来,唯一的感觉是,这里的变化好大,不管是街道还是人,街道变得衰败了,就被各种市政规划拆掉了重造了,变得完全的面目全非了,人也衰老了,都不能给我挽留的机会了。我在来公司之前回过一次在广州的家,我爸爸已经秃顶了,八年间爷爷奶奶相继去世,我在澳洲被妈妈瞒掉了所有的消息,回来的时候能看的只有冰冷的坟茔......”
每个人的成长路上都会伴随着各种无法预知的离别,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男生,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小忧伤。
地铁到站了,两个人一起下来,林墨染还绅士的让顾笑女士优先。
他们顺着出口慢慢的走,林墨染问:“你既然不是练习生,一直在我们公司里做什么?”知道顾笑脾气好,不会因为这唐突的话生气,林墨染有了底气,就很直白的问了。
顾笑说:“我想交一副人物群画给我的导师作为我的毕业作品,怎么说呢,我想创新一种绘画手法,调整画纸上的光影色彩配比分布,从也就是说从抽象角度构思这幅画,然后在西洋画主调的基础上在里面加入中国水彩画的手法,把两者融合,我想画形形色色的人,便打算从你们公司开始,寻找我要的画上人物。”
林墨染点点头:“那么,祝你成功,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当你的画模。”
他们进了旋转门,在一楼分开。
顾笑笑道:“一定的,如果有需要,你们几个可都逃不了。”
目送着顾笑离开,林墨染从包里拿出早上的那份合同,他扫了眼上面的条款,然后又把它按回了包里面,字都已经签了,想后悔都没有用了。他心里很明白,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了,作为商业间谍,他会担负刑事责任,但是有浦幸圆和顾宥西在背后撑着,至少能保证他不会锒铛入狱,这是合同条款上白纸黑字给他的承诺,但是一旦他这么做了,一个三姓家奴,欺师灭祖的叛徒,日后就会名誉扫地,不止在这个圈子,即使只是做一个普通人,也会被别人看不起的。他想起昨晚的朦胧月色下和几个兄弟一起喝酒谈梦想,他们都是一群追梦的少年,真好,他们都还有梦的机会,最怕的是自己,来这里就是个笑话,如今,只是换了个形式延续了这个笑话,真可笑,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明明当初的自己只是想要成为舞台上最亮的星啊,是怎么一步一步把自己推进这个无底深渊的呢?
他多么向往,能和顾笑一样,拥有那样无所顾忌的恣意爽朗的笑。
顾笑上了六楼,正好看到何然西装笔挺的从办公室出来。
她笑了笑走过去:“呦,何然哥今天一身酒红色西装这么骚气,是要去相亲?”
“晚上有个项目庆功宴,我先去开个会,然后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