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愣了一会神,好笑地问梅子道:“你一下午也没出来家干啥哩?”
她其实是想知道,梅子扯着花婆子在家干啥。
梅子笑道:“跟我娘在翻地哩。栽了一垄茄子,又给辣椒黄瓜扯草,忙了一下午杂事。唉,菊花,我辣椒种少了哩。想多种些,又没地方种了,也没辣椒秧子了。”
菊花听说她拽着花婆子做苦力,忍不住无声地笑了,听她说起辣椒秧子,忙道:“我原先也是嫌少,所以后来又撒了些辣椒种,不过这回又多了。多的准备扯了扔掉哩,你想要就来扯些吧。还有菜瓜秧子,扁豆秧子,都有多的。
你没地方种,就种在院墙根下,院子外边也都能种些,谁还来找你收税不成。就是要防止鸡鸭祸害。”
梅子听了欢喜地说道:“说的也是。我过两天有空了就来找你。我要回家煮饭了,你不回去煮饭么?”
菊花微笑道:“我娘在烧晚饭哩!”
梅子点点头,羡慕地想,没出嫁就是有福气。不过她扯着李长明边走边开心地想道,长明哥样样事都护着自己,就是烧饭也要帮忙的,自己出嫁了也一样福气不小。
等这小两口进了院门,青木和张槐同时笑了起来。
菊花也忍俊不禁,她纳闷地问张槐道:“梅子没搬过来的时候,在那边也是这样?”
张槐瞅了她一眼,含笑道:“我又不常在家,也是不太清楚的。不过—”他顿了一下,忍笑道:“早晚的时候,都能听见梅子的声音。”
他抬头瞧了瞧李长明家的院子,见没人出来,便对着青木和菊花逼着嗓子学楮子的声音:“娘——快点,洗了碗好喂猪哩!娘——起来了!”
菊花听他学得怪声怪气的,瞪了他一眼·诧异地问道:“喊她洗碗喂猪也就罢了,咋起床也要喊哩?李老大就不晓得叫媳妇起床?”
张槐道:“李老大肯定叫过,咋叫的咱就不晓得了。不过,他叫了几十年·这婆娘却总是在他们父子几个下地后,才慢腾腾地起来烧饭做事。自从梅子嫁过来后,大清早在院子里拉长声音一叫娘,四周的人家都听得清清楚楚,花婆子敢不起来么?说实话,我早上也是不想起来的,梅子在那边院子一叫娘·我在床上也睡不住了,就赶紧起来了。她搬到这边来后,没人叫花婆子了,我还不习惯哩!”
青木听了“哈哈”地笑出声来,连菊花也低头闷笑。
好一会,她才蹲在地上一边捡起那些有锋刃的小石头扔到一旁,一边撇撇嘴道:“家里不就这么些事么,这婆娘一直要人盯着催着才干活·也真是好本事。”
张槐急忙道:“你可别冤枉了她—她最近可是改好了不少哩,那些事都会主动做了。梅子开始是这么叫,后来开春了·就变成叫她早起打猪草——说是多逮了一头猪,怕橡子果儿不够吃,要少掺些。打猪草回来还要扫院子、喂猪,翻地种菜啥的也是常跟着梅子一起干。反正,梅子整天把她安排的团团转,不过梅子自己也是忙得团团转就是了,要不她哪能这么听话。”
青木和菊花又笑个不停。
青木道:“这叫一物降一物。花婆子碰见梅子算是没辙。我刚才瞧见她看那黄鳝是想要些回去的,可是梅子先说煮好了会送一碗把她,又说剩下的要留着栽秧添菜,愣是让她放不出一个屁来。”
张槐摇摇头道:“她也就眼馋·想梅子烧好了送点把她吃罢了,她是不敢要的。你是不晓得,上回因她偷吃了梅子留给长明哥的煎饼,狗蛋娘把她收拾的多狠,听我娘说,骂得她都哭了哩。她这么听梅子的话·除了梅子根本不听她掰扯这一点外,也是因为她有些怕狗蛋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