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字

假公主被揭穿后 衮衮 1268 字 2个月前

书房乃是东宫重地,没有卫旸准许,谁也不得靠近。

隔三道门,就有锦衣卫亲自把手。各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阎王见了也得哆嗦。往日里那些熟悉的幕僚,卫旸的心腹,想入内也得乖乖等里头回话。

元曦却是个特例。

过去,她曾跟在卫旸身边念书,书房一直都留有她的桌子。后来虽没再去学过,桌子却也没叫撤掉。守门的锦衣卫也都识得她,老远瞧见人,便垂首塌腰让出路来,毕恭毕敬地给她请安,唤她:“郡主。”

这全新的称呼,元曦听了也有一段时日,可还是有些不适应。

无功不受禄,她既不是皇室之人,又没立下什么惊天动地的汗马功劳,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捡这么大一便宜,良心上实在过不去。大约只有尽快完成太后的嘱托,把这些年欠下的恩情都还上,给这段孽缘做个了断,离开这里,回归属于她自己的天地,她心里才能真正舒坦。

元曦如是想着,脚下的步子也跟着加快。

卫旸的书房布置得很雅致,跟他本人一样,不饰繁赘,两张桌子若干书架、圈椅,并一方琴台,便是全部。衬上窗外几簇油绿文竹,和点点含苞待放的白玉兰,古拙又不乏禅意匠心。

元曦进门的时候,他正坐在桌前提笔运墨。

一身宽松的雨过天青色长袍,绣双鹤暗纹,随他手上的动作振翅欲飞,淡泊清雅,无欲无求。可写下的字,却如铁画银钩,锋芒毕露。勃勃野心在笔画间展现得淋漓尽致,藏也藏不住。

“你预备在屏风上绣什么字?”写完最后一笔,卫旸抬头问。

贺寿的词都大同小异,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给皇帝的也不外如是。有风采的,至多做些诗词,拿历朝历代的圣主明君作比,夸耀一下。

卫旸的才学尤在她之上,元曦原以为,这么简单的东西,他应当早就想好了,熟料竟还要问她,到底是谁的爹啊?

在心底暗自翻了个白眼,元曦忖了忖,道:“圣主千年乐未央,御沟金翠满垂杨。年年织作升平字,高映南山献寿觞。”

司空图的《杨柳枝寿杯词》,不仅有对君主千秋日的祝福,还赞颂了如今的太平盛世,绣这个正应景。

卫旸唇角几不可查地勾了下,阴阳怪气的,却没说出话,只俯身洋洋洒洒将那四句写下来,就把笔往元曦手里一塞,“练吧。”

说完就径直离开书桌,去南窗底下坐着看书。乌黑的眼睛似盛着冬夜月色,冷漠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