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曦难得见他吃瘪,又眨巴着眼,歪头狡黠一笑,“不过一个字罢了,有什么的?”
卫旸:“……”
死丫头,果然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才刚摆脱掉脑袋的危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还敢拿他的话跟他叫板?
卫旸冷声一嗤,却是握着手里的书卷,踟蹰不前。
一个字而已,的确没什么,他倒也不至于为这个同她拿乔,只是……
不远万里从赈灾之地赶回来救她,又接连几日熬夜为她吹箫,甚至那天晚上还……这段时日,自己有多反常,他不是没发觉,只是不明白,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
想是心魔作祟,自归云山回来后,他便刻意避着她,得空便会去华相寺静坐清修,让自己浮躁的心平静下来。
可闭上眼,梦里全是她的容颜,一颦一笑,一娇一嗔,都那样栩栩如生。他想推开,可是她拥着自己,一声声娇娇唤“哥哥”,每一道眼波都是一枚摄魂夺魄的钩子,叫他如何放得下?以至于他每次醒来,寝衣床褥都得重新换过一遍。
为此,他还特特去寻过云雾敛,想让他帮自己扎上几针,醒醒神。可那家伙听完就只是笑,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揶揄他,说什么“他需要的不是银针,而是女人”。
女人……
卫旸攥紧手,薄脆的书页在指尖“簌簌”皱起。
轻浅的冷梅香,随风从元曦身上散来。他由不得趔趄退后,狠下心,想转身走开,离她远一点,再远一点,最好看不见她,也闻不到她身上的女儿香,如此他大概就能恢复正常。
可对上那双清润的眼,他双脚就跟灌了铅似的,如何也挪动不开。
迟疑良久,他终是无声叹了口气,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笔,敲了下她的额,道:“最后一次。”
声线冰冷无波,仿佛浸过冬夜的月色。
可落笔的手却依稀还在颤抖,在纸上悬停好半晌,都找不准一个好的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