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上了年纪,身上虽无身大毛病,但小病也是不断。北苑不及皇宫里头方便,想请太医就能请到太医,是以这类治头疼脑热的药道,都是时常备着的。
元曦出去嘱咐一声,很快便有宫人去知会药房,将煎好的汤药,送到屋子里来。
卫旸也如他所言,全程一直跟在旁边。
虽只有几步路,他也未曾松懈,元曦走到哪儿,他便跟到哪儿,仿佛只要元曦离开他的视野便会不见。手更是片刻松不得,元曦稍稍挣一下,他便立马收紧五指,烙铁似的焊在她手上。
侍药的宫人们看在眼里,面上虽都风平浪静的,没表现出任何失礼之状,可转身时的兴奋眼波和嘴角隐约泛起的笑纹,早将她们八卦的小心思暴露无遗。
元曦一本正经地板起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去搭理这些无聊的俗事,可乌发下的一双耳朵却红得能滴下血来。
卫旸搭眼瞧着,眼底浮起笑来,浅浅的,柔柔的,仿佛沧海间冉冉升起的一轮皓月。
在她吹着汤药、转身将碗递给他之前,他又不动声色地将脸转开,凝望着窗外的皎洁月光,敛眸淡声问:“倘若我赢了比试,你当真愿意嫁给我?”
药刚煎好,有些烫,元曦正拿汤匙拌凉,闻言手上动作一顿,颇为惊讶地抬头看他。
愿意嫁给他?他多专横霸道的一个人啊,竟也会问这样的话?语气听着,倒还有几分委屈。
元曦忍不住想笑,没回答,只含糊道:“药好了,喝吧。”
边说边将药碗放在他面前的小桌上。
卫旸垂眸看了眼,又抬眸继续看窗外的月色,没动那碗药,也没说话。
这是打算拿自己的身体来威胁她了?什么时候变这么幼稚了?这要是让那群见了他就哆嗦的大臣们,看见他现在这赖皮模样,只怕太医院接下巴骨的人要从皇宫排到帝京外了!
元曦在心底鄙夷地轻嗤,仍旧没回答他的话,只端起药碗道:“殿下不喝,那我便喝了。人家辛辛苦苦煎出来的,可别浪费了。”
说着还真抬手,要往自己嘴里灌。
然药汁还没真正入口,卫旸就伸出一只手,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药碗,竖眉斥道:“你疯了?药也是能随便乱吃的?”
说完,他自己先愣了一下。
同样的话语,他似乎在哪儿听到过。记忆回到二月,他刚把小姑娘从曦园接回来的时候。彼时她也是发了高热,不肯吃药,自己便是用这法子逼迫她吃下去的。
而今风水轮流转,这招竟是被她学过去,用来对付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