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旸也主动张开怀抱,搂着她,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分她一半。
明明是两个人在月下漫步,从远处瞧,却像是只有一个人。
“从帝京到蜀地,怎么说也要半个月脚程。咱们下个月出发,等到了地方,都快年底,也不知那里的冬天冷不冷?”元曦嘴里哈着白气,忽然问道。
自打六年前随他回宫,元曦就一直没出过帝京,有这样的感慨也实属正常。
然卫旸却从她的口吻里听出几分惆怅。
垂眸瞭了眼她暗淡的眸子,他收紧臂弯,将人又搂紧一些,“等到了地方,先去你家瞧瞧吧。当年案子结得匆忙,地方官府做事又鲁莽,也不知还有没有留下什么。”
元曦浓睫一颤,圆着眼睛“唰”地抬头瞧他,“你、你……”
卫旸笑着勾了下她鼻尖,“你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蜀中是他云雾敛的故乡,也是你的,你想顺道回去看看也实属正常,我作何要拦着?”
话是这么说,可……
“你当真不介意?”元曦抿着唇,良久才嚅嗫问道,声音细如蚊蚋。
毕竟元家身上还担负着那样的罪名。即便先前在猎宫,他曾安慰过她。可到底事关他母亲,她终归是没办法完全释怀。
卫旸知道她心中所忧,叹了口气,停下来,环着她肩膀将人拥入怀中,“莫担心,我之前同你说的,皆非虚言。你家中之事,也的确另有隐情。”
余光扫了眼四周,他低下头,唇附在她耳边轻语:“十八年前出卖我母亲之人,应当不是你叔叔,而是我那位姨母。也就是废后,小章氏。”
简单一句话,语气也不甚寥寥,却是在元曦心头落下一个巨大的霹雳。
“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眼几乎在一瞬间睁到最大。
十八年前,先皇后大章氏遇害,是因为有人将出宫的时间和路线泄露给叛军。会怀疑到她叔叔元占淳身上,也是因为他是除了建德帝和大章氏外,唯一知道这两样消息的人。
怎的就跟小章氏扯上关系了?
卫旸冷冷牵了下唇角,帮她将一缕被风吹乱的碎发绕到耳后。
“当时父皇的确是只把这秘密告诉了你叔叔,可大家好像都忽略了我母后,也忘了她怀孕的那段时日,小章氏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出宫避难那日,母后原是要带她和我一起走的。可她因为带我去御花园玩耍,迷了路,这才错过了出发的时间。
“彼时我还小,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后来因为对她的信任,也一直没再想过。直到六年前,她和舅舅的背刺,第一次让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我才开始重新琢磨这些。奈何时间相隔实在太久,证据早就被毁得一干二净。我空有猜测,却无从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