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九儿洗完后,换了一身干爽的棉衣,才爬上床要睡,他娘却走了进来,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九儿诧异地问:“娘有事?”
大猛媳妇看着他,试探地道:“娘想着,你也不小了。娘挑了这些年。觉得这些女娃,就数桂香好。回头找一天,帮你们把亲事定了吧。”
九儿大惊。脱口道:“不成!”
他娘脸一沉,问道:“怎么不成?”
九儿就没词了,盘腿坐在床上发呆。
大猛媳妇低声问“可是为了杜鹃?”
九儿听了一惊,矢口否认“不是!”
接着故作诧异地反问:“杜鹃不是跟春儿定亲了么?”
这是他狡猾,灵机一动想起来的掩盖之词。
他想起林春坚决不许他先上黄家提亲,心里不禁苦涩:果然一点动静就让人怀疑杜鹃了。亏得没去,不然加上八斤闹的那一出,杜鹃还不知被人传成怎样呢。
他还不知道他五叔五婶傍晚时闹得风波,否则更惊。
大猛媳妇狐疑地问道:“那你是……看上了别人?”
九儿猛摇头,想了想,抬眼看着娘道:“我先想想。”
大猛媳妇仔细打量儿子,终究看不出什么,便道:“你好好想想吧。村里这些女娃,还有外面亲戚的闺女,娘都看了好些了。看来看去,桂香算是出挑的。你们又从小一块长大,她脾气你也清楚……”
说着,忽觉得无味的很。
这些还用她说吗?
她便走了,心里始终疑惑。
九儿等她走后,却没睡下,反正他也没睡意。
静思了一会,他下床走到窗前书桌旁,翻出纸笔,又磨了墨,提笔写了三封信。
随后,他迅速收拾了一个简单的行囊,背上弓箭,挂上腰刀,将一封信留在书桌上,揣起另外两封信,悄悄出了家门。
那两封信,一封是给任三禾的,一封是给林春的。
他没敢去林家,怕惊动如风,而是将两封信都塞进师傅家的院门内,然后连夜出村,往山外奔去。
疾奔了一夜,到天色大亮时,他才停下来。找了一个水潭蹲下来洗脸。
山泉淋在脸上,头脑清醒不少。
他抬眼打量四周围,已经是初夏了,早上的山林,草木青葱,空气清爽,能将人所有的烦忧过滤净尽。
九儿没有烦忧。只觉得心里空空的无所依。
杜鹃拒绝了他,他满心失落。可伤心颓废似乎不是他这样的男子汉该做出的表现,又不知该怎么办。
还没等他想明白呢,娘却要他跟桂香定亲。
这怎么能成呢?
他一肚子心思纠缠,哪有心情跟桂香定亲。
若是明着拒绝,以他娘的精明,三言两语就能套出他的心思;桂香说不定会气得哭,他可不敢面对这个表妹。
茫然无措下,他想到去投军。
原本他就是这么打算的。不是么。
想到即将要去的军中,他觉得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一点向往,迸发了一股子动力,让精神有了新的寄托,稍稍填补了那空荡荡的心田。
少年人总是充满活力的,定下新的目标后。他觉得踏实许多。甚至,对之前的事也有新的期盼,期盼“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