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儿道:“娘还好。”
其实她没敢说真话:冯氏真的不大好。一口气顺不来,已经憋了这些天了。看着日渐消瘦。
杜鹃太了解养母了,就说道:“叫娘别乱想。就说我这儿空荡荡的,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等制些东西起来,有地方睡有地方坐了,我接她来住几天。”
黄雀儿听了大喜,忙道:“嗳!我回去跟她说。”
杜鹃又和二妮商量种菜来,什么萝卜黄心菜菠菜等,说得不亦乐乎;又想主意给新开的荒地增肥。
说话间就来到新家坡前,就听上面院里传出说笑声。
杜鹃看着院中透出并不明亮的灯光,心头莫名踏实。
进院后,发现说笑声是从厨房传来的。而堂间两个人,一坐一站,都不说话:林春坐在大门口的小板凳上,望着院外;黄元站在墙边,静静地细看木板壁上的纹理,仿佛从里面看出了另一番天地。
杜鹃进来,屋里两人同时惊动。
林春站起身,问道:“怎才来?”
杜鹃道:“耽误了一会。”
黄元这时也转头,淡声道:“回来了?”
杜鹃点头,走进屋来问:“来多久了?”
一边打量他,精神还好,淡淡的,静静的。
黄元道:“也没一会。来看看屋子,看缺什么,可能帮上,也带了些东西来。”
杜鹃答应了一声,看看空荡荡的堂屋,笑道:“没地儿坐。就几张小板凳,将就着坐吧。”
这些小板凳其实就是两块圆木板,中间以一截圆柱相连,是木匠们赶出来给干活的人吃饭坐的。
黄元点头,就在一张小凳子上坐了,正在林春对面。
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移开目光,都不出声。
他们曾经共论书画和雕刻,也曾经琴箫合奏,也曾斗酒至醉,眼下却没有话说,又都不屑虚伪作态,因此只有沉默。
杜鹃也坐了,并没能扭转局面。
这情形实在很尴尬,很多话都不安全,都不好提。
无奈之下。杜鹃只得又问了一遍冯氏好,把之前对黄雀儿说的“等屋子布置齐全了就接娘来住几天”的话又说了一遍。
黄元微微一笑,说道:“娘听了肯定高兴。”
他觉出气氛不自然,就站起身。走去屋角一个篓子跟前,从里面翻出一卷轴,递给杜鹃道:“这是在府城画的那张,拿来给你。”
杜鹃接过来展开一看,原来是那幅《天伦之乐》。
画中没有昝水烟!
当初,昝水烟曾经要求将她画在上面的,杜鹃拒绝了。
只是,她阻挡了她进入画中,却阻挡不住她进入他的心中,这画留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黄元见她难受犹豫的样子。淡然崩溃,慌忙道:“杜鹃,我……就是想……”
他说不下去了。
心中隐痛重又泛起。
杜鹃却将画卷起,一面笑道:“那我就留下了。也是一份美好的记忆。”
放下画,紧接着她又道:“我去厨房看看饭煮好了没有。好了咱们就吃饭。”
说着不等回应。就赶紧走去左边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