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元愣住了,月色下,少女带泪的脸映入眼帘,满是愤怒和痛恨,目光绝望而无助,他心里狠狠一抽,随即再次追上去。
“杜鹃,杜鹃!”
他拼命地追着。
杜鹃再次回身,待他到了近前,劈手揪住他胸前衣襟,对着他脸大叫道:“我叫你滚——”
猛然用力一推,将他推倒在地。
然后,她转身疾奔而去。
她这样子更令黄元心碎神伤,顾不得摔痛,爬起来还要追,树影婆娑中,闪出一个黑影挡在他面前。
是林春。
他不耐地推他,吼叫道:“让开!”
林春不动,怒叱道:“你伤她还不够吗?”
黄元就呆住了。
是了,她这样都是因为他,是他伤的她!
林春厉声道:“不许你再靠近她!”
说完转身朝着杜鹃离开的方向追下去。
黄元呆呆地看着四周,只觉阴风阵阵、寒气袭人,凄冷的月照着古树和房舍,没有一丝温暖,仿佛到了阴间地府。有人从屋里走出来看他,他觉得他们都如同鬼魅,用没有表情的目光盯着他这个外来闯入者。
他猛然转身,疾步往家走去。
回到黄家,上房的人早被惊动了,都站在廊下低语。
黄大娘一如既往地高声“……还闹什么?她不是林家媳妇了么……”
声音忽然没了,想是被人拦住了。
黄元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屋内,直直地走进卧室,盯着墙上的画出神。半响,他搬来凳子,动手将画取了下来,卷起。
将画轴放在桌上,一抬头,看见方火凤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他,面色发白。
他沉默。
“是我考虑不周,孟浪了。”
她走过来,轻声道。
“不是为这个。你人都住在黄家,何况一幅像!不是因为这个……”
他静静地说着。
这画不过是一个引子,将隐埋的伤痛扯开。
曾经,他看见她对林春关心很不舒服,可是后来就再不会了,哪怕她戴着林春帮她雕的首饰。用着林春做的家什,住着林春盖的屋子,还好像答应了林家的亲事,他都很少有当初的醋意。
开始是看透了杜鹃心意。后来……
后来他以为自己放下她了!
他是堂堂男子汉,即使有柔情,也不会沉湎纠结于儿女私情,他做了应该做的,其他的就听天由命,所以很洒脱地放下了。
可是,今晚是怎么了?
看见她痛哭流泪,他觉得撕心裂肺地惶恐疼痛。
这是为什么?
是了,因为杜鹃从不哭的。
即使上次离开黄家的时候,她也没有掉泪。
这次哭成这样。他当然心软。
他默默地想着理由。
抬头,见方火凤也默默地凝视他,他便将画递给她,道:“拿回去吧,别挂了。昝水烟既然已经不存在了。还挂这画什么意思。人问起来也不好解释。等闲了我再帮你画一幅。”
方火凤轻轻点头,道:“是我考虑不周。”
黄元静静地没有出声。
停了一会,方火凤低声问:“她……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