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火凤浑身颤抖,心儿狂跳,比上次更难以支持。
因为杜鹃说得没错,她私奔之前确实这么想的。
她根本没想到黄元会爱杜鹃这样深!
她惊恐扭头看向黄元。
黄元面色很难看,仿佛两方的痛苦都加诸他一人身上,让他无法承受,也想不出突破的办法。果然他就像杜鹃所说的,前后左右冲突,都无路可走!
“竟造成这样的恶果吗?”
“便是为妾也不能弥补吗?”
方火凤泪流满面。
她绝望地想,自己何尝不是进退两难!
她如今连求死都不能够——
她要死了,会给黄家和黄元带来灾难的!
她唯有恳求杜鹃原谅,尽力弥补。
可是,杜鹃不会原谅她,因为她觉得她成了自己安排的棋子,将她逼入唯一的结局。
她呆呆地跪着,黄元呆呆地站着,不知过了多久。
杜鹃再次进来,身上添了一件圆领粉底撒花褙子,脖子上围了一圈银灰狐毛围脖。走到堂中央。
她冷声问二人:“你们还不走?这是在逼我?”
方火凤惊得缩了下,转向她道:“大错已铸成,还请姑娘原谅!火凤任凭姑娘发落,绝不敢有怨言。”
杜鹃忍无可忍道:“我可不敢发落你!不管怎么发落。还不都在你掌控之中,还不都是走入你安排好的结局,我还落个骂名。你要真慈悲的话,就请放过我,请离开我家好吗?我已经离开黄家,再逼,就只好躲进深山了。”
黄元涨红了脸,颤声道:“杜鹃!”
声音是满满的痛苦和绝望。
方火凤看着决然的杜鹃,忽然冷静下来。
她定定地望着她,道:“姑娘说得都不错。但有一点错了:火凤绝不是有意算计姑娘和黄公子。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能容忍他纳妾?若这一点解了,我不觉得自己有算计姑娘、对不住姑娘的地方。”
杜鹃走近她,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道:“告诉我。看见黄元为我伤心难过、为我煎熬病倒,你心里难受吗?”
方火凤面色僵住,紧闭嘴唇。
杜鹃道:“说实话!别叫我看不起你!”
方火凤垂眸道:“不错,我是难过。可是——”她猛然又抬眼直视杜鹃——“但我愿意为了他煎熬容忍,只要他高兴,只要他不再痛苦……”
“那是因为眼下你无暇顾及。”杜鹃打断她的话,犀利指出。“这就好比穷困潦倒的人,首先想到的是填饱肚子,玉米也好,不管什么都好,先填饱肚子;然后他才会想穿暖衣裳、吃鱼肉;然后再想肥马轻裘、华宇广厦;然后才是名利地位。你先求和黄元美满姻缘不得,退而求其次想纳我为妾;再不得只能自甘为妾;如今这样还是不圆满。因为我走了,黄元痛苦失意你也过不安,所以你才来求我。若我真的和你共事一夫,往后漫长的日子里,你再看见他对我爱慕。你就不会这样贤良了,只怕要醋海翻波了。”
方火凤勉强道:“姑娘没试过,怎知火凤做不到?”
杜鹃讽刺地笑道:“还用试?这些道理,我们长在山里的女子可以不清楚,你生在官宦豪门之家,你长辈们妻妾成群,你怎会不明白?别跟我说她们都是庸俗女子,只贪图富贵。任何卑微的人都有权利向往爱情和幸福。大多数女子所求都不多,若能得男人一心相待,便跟着他吃糠咽菜也情愿;只因为男子不能一心一意对她们,所以她们便自相残杀!你以为你比她们强?错,你比她们更俗!你要不是怀着对黄元强烈的占有欲和不得到不甘心的心理,又怎会私奔?这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