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陌生人。两只狗怕是要狂吠不止,一夜叫到天亮都有可能。就算黄元那时候在门口坐一晚上它们都要叫呢。何况这些官兵;如今却一声不吭,怎会正常?
她悄悄地退回花丛中。换个方向又往村里摸去。
她必须得想个法子问出小姨的情况。
可是去谁家问呢?
遮遮掩掩地来到东面村口,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就听左面有窸窸窣窣声响,有人在向她靠近。她一惊,忙扣了两粒铁钉在手上,随时准备攻击。
“杜鹃,是我!”
来人压低声音道。
是林大猛的声音。
杜鹃松了口气,小声叫:“干爹!”
声音略微发颤,这真是太好了!
从发现那些官兵开始,她就没有心情悲伤愤怒或者埋怨,只顾想法子逃跑;后来又担心小姨和远明他们,这会子见了熟人,还是可以依赖的人,怎不让她激动。
林大猛迅速靠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攥得紧紧的,犹如铁钳一般,杜鹃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走!”
他不由分说,拖着她转头又进了油菜地。
两人猫着腰又回到山里,是东山。
在一处隐蔽的山崖下,林大猛压低声音,简短地对杜鹃解释道:“杜鹃,你亲爹娘怕是有些来头的。有人认出你的身份,那些官兵是来抓你的。你不能回去了,赶紧逃命去吧。我就是出来找你的。”
说着解下身上一个小包袱递给她。
这话对于杜鹃来说已经不算新鲜了,她早知道了。
她小声问道:“那小姨呢?她和远明远清有没有事?”
林大猛一愣,他不知杜鹃清楚任三禾来历,因此不明白她为何会担心冯明英他们。顿了下,才道:“你小姨能有什么事?又不干他们的事。你顾你自个吧。”
杜鹃听了不信,觉得他隐瞒了什么。
她又问道:“我到底是谁家女儿?那些人现在在哪?可伤人了?”
林大猛急促道:“你谁家的我也不知道。官兵就在村里住着呢,黄家和你大头伯伯家住的人最多。不过你放心,没伤人。你快走吧,别再问了。”
杜鹃心里涌出悲伤,叫道:“干爹!”
黑夜里,林大猛听得心一颤。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在杜鹃的满月宴上,任三禾提议让媳妇认她做干闺女的情形。那时候,她还是小小软软的一团……
他深吸一口气,摸摸杜鹃的头,柔声道:“乖。听干爹的话走吧。有多远走多远!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
杜鹃顿时泪如雨下。
她竟不知情形这样残酷!
别看她跑得欢,其实心里懵懵懂懂的。之所以一看见官兵就跑,完全是凭借本能,因为从她穿越来那天开始。到任三禾在泉水村出现,又一待这么多年,她便知道这具身体的身份不同寻常了。
她虽然没有哭出声来,林大猛也感觉到了。
他硬着心肠又道:“别去回雁谷,也别去找春儿,他被人看起来了。你去了不讨好。”
杜鹃大惊,疾声问道:“春生被抓起来了?”
林大猛忙安慰道:“不是,他没事,还在书院读书呢,就是被人监视起来了。所以我叫你别去。”
杜鹃放心的同时,心中也哇凉哇凉的。
忽然一日之间,她真正孤独无依了。